第七章 聖監會(第4/5頁)

“原始資料從起義時期起就已失落,”斯蒂芬說。他努力把話題轉向相對簡單的那個問題,“我們相信現在的資料,因為它們是僅剩的資料。”

“我明白了。所以如果你把三個人外加一把刀和一袋金子鎖在房間裏,等你再次開門的時候,兩個人已經死了,你會因為第三個人是唯一的證人而相信他的證詞嘍?”

“這不是一回事。”

“這就是一回事。”

“只要這位證人有聖者做見證,就不是。”

“如果說根本沒有聖者呢?”

“我們又繞回來了,”斯蒂芬說,他顯得有些疲憊,“而且你給我的選擇還是沒變:要麽支持拷打和獻祭孩子的那一邊,要麽支持和食人族為伍的那一邊。你是不是想說,聖監會和聖血會之間沒有中間派存在?”

“有,當然有了。它是最龐大的派系:無知派。”

“比方說我。”

“對,直到目前為止。不過總有一天,你會接觸到兩派之一,或者全部。”

“你先是告訴我聖監會成員在你說的那場內戰裏被屠殺殆盡,現在你又告訴我它是紮根在當代教會的某個強大的陰謀團體。好吧,哪個說法是真的?”

“當然都是真的。沙卡拉圖姆期間,我們中的大多數人被殺或是遭到驅逐。不過,毀掉一個人容易,要毀掉一種思想可就難得多了,斯蒂芬弟兄。”

“那是種什麽思想?”斯蒂芬答道。

“你理解‘聖監會’這名字的意思嗎?”

“我認為它來自‘監’這個詞,意思是‘觀察’。”

“正是如此。我們的信條很簡單:歷史、思想,還有周遭的世界都是合適的觀察對象。所有記錄都必須經過揣摩和掂量,所有事實都必須經過多方面的討論。”

“為這麽含糊的使命死掉可真不值得。”

“考慮到某幾次討論帶來的後果,你說得沒錯,”主教說,“比如說,爭論聖者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這就讓人沒法接受了,不是嗎?”

“就是這場爭論導致了內戰?”

“不太準確。事實很簡單:那場爭論的過程受到了嚴格保密,我們不清楚具體內容。可我們很清楚爭論的源起。”

“那又是什麽?”

“維吉尼亞·戴爾的日記。”

幾秒鐘的時間裏,斯蒂芬完全想不出該說什麽。維吉尼亞·戴爾,解放者,全人類的救星,聖墮和巡禮路——通向聖者之路——的發現者。真是她的日記。

他搖搖頭,努力集中精神。

“它肯定是用舊維吉尼亞語寫的,”他喃喃道,“或者是古代卡瓦魯語。真是她的日記?”

主教露出微笑。

斯蒂芬揉了揉下巴。“就是說,他們真的擁有這本日記,”他沉吟道,“她的日記,就像沙卡拉圖一樣古老?難以置信。而且他們沒有制作副本——噢,日記裏面有些東西,聖血會不喜歡的某些東西。你想告訴我的就是這個?”

“的確,”佩爾主教確證道,“事實上,有好幾份副本。全都被毀了。可原本卻保存完好。”

“什麽?它還存在?”

“它真的存在。我們組織的一員帶著它逃走,又把它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不幸的是,關於確切存放地點的記錄卻遺失了。真可惜,我相信唯一能拯救我們的辦法——拯救世界的辦法——就記載在日記裏。”

“等等。你說什麽?這話怎麽說?”

“德留特跟你解釋過渥森的信條了嗎?”

“你是說相信世界本身得了病?”

“對。”

“他說過。”

“你贊同他的說法嗎?”

斯蒂芬不情願地點點頭。“一部分吧。至少森林似乎正瀕臨死亡。如今徜徉在大地上的怪物簡直就像疾病與死亡的化身。”

“完全正確。既然如此,我想當我告訴你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而這些怪物從前就存在的時候,你應該不會感到驚訝。”

“傳說故事裏有很多暗示。可……”

主教擡手示意他安靜。“維吉尼亞·戴爾的日記沒有副本,不過有幾份非常罕見也非常神聖的古籍參考了其中的內容。當然了,我會把它們給你看的,不過現在讓我先做一番概述吧。這種疾病的到來是周期性的。如果無人制止,它就會摧毀全部生命。維吉尼亞·戴爾一度發現了阻止的方法,可她究竟是如何做的,我們現在不得而知。假如這秘密依然存在,就該記錄在她的日記裏。”

“可照你們自己的說法,缺了這本日記,整個故事就成了一通廢話。”

“是啊,我們沒有日記,”主教說,“可我們的自負不是毫無理由的。我們發現了兩條關於它的下落的線索:其中之一是一段非常古老的參考資料,內容與一座名為維爾諾萊加努茲的山峰有關,我們相信它就在巴戈山的某處。另一個線索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