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滅世魔身,山峰之上盤旋的骷髏海漩渦

虎落平陽被犬欺!

雖然嘯風並不是老虎,但在心理感受上卻是類同的,堂堂的草原狼王現在屈尊紆貴地過來叼撿塊牛骨頭居然都被搶,如果對方是什麽強大的存在也就罷了,然而嘯風定睛一看,看到卻是一名惡臭肮臟的瘦小人類,在抱著牛頭骨同時沖自己吡牙。

“是一名餓瘋了的‘尼什匠’!”柳月月走近些掃了兩眼,沖著一旁的朱鵬這樣言道。

“尼什匠”在西域語裏就是乞丐的意思。

西域的平民被分為“恰哇”有牛有羊的富戶、“崗恰”沒有牲畜的農奴家庭、以及“尼什匠”這一階級已經不再被視之為人了,即便富戶家的狗都比他們活得更有尊嚴。

嘯風剛剛張嘴打算將面前黑乎乎啃著骨頭的人類噴得屍骨無存,它的上下頜就被朱鵬握住了。

朱鵬在這個時候注視著面前的“尼什匠”,看著他/她或者它貪婪得將骨頭上的些微肉絲啃盡,這個小家夥甚至強行咬開牛骨棒吸吮裏面些微得髓,它完全不顧自己的牙齒因強行咀嚼骨頭而鮮血淋漓。

“尼什匠”的日子本身就已經很慘了,往往以草根、馬糞、樹皮為食,西域物資貧乏這裏的“崗恰”農奴就已經和國家重心地域的乞丐過得差不多了,而這一階級卻又是西域民眾的主流,換而言之就是絕大部分都是乞丐。

“尼什匠”是乞丐中的乞丐,而眼前的這個小家夥在“尼什匠”當中都是弱者,它處於隨時瀕死的邊緣,已經沒有任何能量供給它思考以獲取作為人的意識了,現在之所以還沒有死,僅僅只是獸性與身體求生本能支撐著,支撐著它覓食求存。

注視著眼前這個小家夥,朱鵬目光閃爍似乎在靈光一現間頓悟出某種玄妙法理,只是那思維的光火實在是太過短暫微弱了,讓人一時間難以捕捉,無法細細體悟思索。

“你現在很放松,很放松……你覺得全身都輕飄飄的,如同回歸到最安寧的狀態,就好像回到了母親的身邊。”黑暗擴散,伴隨著朱鵬的走近與低語,眼前這個小鬼的身軀搖搖晃晃,最後隨著男子一個輕揮動作向後仰倒,落在了朱鵬的懷中。

“老板,您這是?”柳月月並沒有嫌棄這個和狼爭骨頭的小尼什匠肮臟惡臭,走過來自朱鵬的手中接過,她略一稱量就估算出這是個還不過十歲的孩子。

“在剛剛看到他的時候,腦子裏似有所悟,但那種靈感卻又抓不住了,如果能夠想通應該可以解決我武道上的一個大關卡,這樣的機緣自然要帶回去好好琢磨研究。”朱鵬並沒有瞞著柳月月,在這個世界晉升外罡境界後,彼此交鋒唯靠實力而已,魔後知不知道都沒什麽關系,更何況柳月月未必會把這件事告訴魔後,以她現在模糊的立場而言。

把那個幼童帶回了土樓,朱鵬親手為其梳洗,親手為其熬粥煮飯,甚至親手喂他照顧他。

這個小鬼的命火就如同風中殘燭一般,在極限險惡的情況下堅持不死已經殆盡了他的潛力,現在生活驟然安穩了,反而可能直接要了他的命,因此朱鵬甚至暫時放下手中所有的事照顧這個孩子,他目光灼灼,似有所思。

為把這個小泥孩徹底洗幹凈,整整用了兩大桶水,普通侍女硬搓的話,哪怕再怎麽輕柔恐怕也會要了他的性命,但朱鵬以暗勁擴散的點穴手法為其洗浴,激活其氣血,震蕩其骨髓,這樣就沒什麽問題了,並且清洗過後是從內而外的清爽透徹,將烏泥殼子都敲盡後,顯露出來的是一個面若刀削、極為英俊的西域少年。

親自為其熬煮藥粥以彌補元氣,也是在這個不斷喂他東西吃的過程中,朱鵬獲得了這個懵懂若野獸般少年的信任。

“你無父無母、無親無故,從降臨到這個世上的第一天起就在與整個世界爭命,即然如此,我就叫你阿修羅吧……你深切的知道僅僅只是想要活著,就是何等的艱難不易。”人類的孩子在三歲之前是沒有任何獨立生存能力的,阿修羅自幼是被野獸撫育長大,漸至今日。

朱鵬以手掌撫著阿修羅的頭頂,逆改其命運,賜予其姓名,讓這世界湍急的命運洪流,出現異樣、波瀾與扭曲。

(邪道武功,本以心魔為根基催動,負面情緒越強則威勢越盛、精進越快……無論如何孩子降臨於世,是純潔而沒有任何過錯的,然而阿修羅自幼艱苦,這難道不是一種不公?)在朱鵬的眼中,阿修羅是一段文字,是一段人生的闡述,正好對應上了自己腦中書海內的某一篇幅裏的內容。

只是,僅僅只是這種感悟的領悟深度還遠遠不夠,本身就是四階半神境界的朱鵬可以隱隱感受預知到,只要自己成功突破了魔道武功中的這一處關卡,未來自己突飛猛進甚至突破到禁忌領域的道路都將一馬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