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折:《牡丹衣》(第2/4頁)

元曜剛一踏進雅室,就聞到了一股清新的茶香,沁人心脾。

雅室中的陳設極其簡約典雅,只有一架寫意山水畫屏風,一幅王羲之的墨寶,一個擺放著竹簡的書架,一個雕刻虯龍紋的香爐。

一名穿著素色衣裙的美婦跪坐在一方茶幾邊,她正在烹茶。兩名彩衣侍女跪坐在美婦身後,靜穆如雕塑。

美婦梳著半翻髻,簪一支孔雀點翠金步搖。她的五官很美,妝容也很精致,遠遠看去,仿佛正值韶齡的女子。但是,走近了,就會發現,她的眼角已有細紋,雙鬢也略有霜雪。

元曜、韋彥行了一禮,道:“見過夫人。”

韓國夫人笑了笑,示意元曜、韋彥坐下,“兩位公子請坐。我這僻陋的地方平常少有人至,今日兩位公子能來,也是緣分。請坐下喝一杯茶。”

“多謝夫人。”元曜、韋彥坐下了。

茶案之上,擺放著紅泥火爐,鵝毛小扇,茶盤,茶洗,水瓶,龍缸,竹筷,茶巾。茶壺之中,煙氣裊裊,香茶早已沏好。

韓國夫人伸出保養得極好的玉手,將茶壺中的香茶緩緩倒入三個荷葉形的素瓷杯中。兩名侍女將兩杯茶分別奉給元曜、韋彥。

素瓷茶杯質薄如紙,色潔勝玉,入手的感覺光滑如綢。

茶水呈淺碧色,清澈凈透,隱約浸香。

元曜喝了一口,隨著茶水滑入喉嚨,但覺心曠神怡,通體舒泰。

元曜贊道:“好茶。”

韋彥喝了一口香茶,也有春風拂面的感覺。他問道:“這是什麽茶?好香啊。”

韓國夫人笑道:“這茶叫‘夕鶴’,是乾封三年,扶桑王進獻給天子的珍貴貢品。泡茶的水是乾封元年的第一場春雨。”

元曜不禁咂舌,原來這茶和水都是二十年前的東西。

茶煙裊裊,香氣縈繞,元曜有些走神了。他不留意手上一滑,瓷杯掉落在地上,“啪嗒”一聲,碎成了三片。

“欸?!!”元曜大吃一驚,手足無措地向韓國夫人道歉:“啊,對不起……這個……這個……”

韋彥望著地上的碎片,笑道:“軒之,你怎麽這麽不小心?茶具最講究成套,少了一個杯子,這套茶具就毀了。”

韓國夫人見杯子碎了,倒也沒有苛責元曜,只是眼神有些悲傷,道:“這套荷葉杯是我女兒最喜歡的東西,可惜了。”

元曜非常抱歉,道:“真是對不起,小生笨手笨腳的……小生……小生一定賠償這套茶杯……”

韓國夫人道:“算了。這荷葉杯是乾封元年越窯進貢的貢品,僅只有一套。”

元曜拾起瓷杯碎片,道:“那,小生想辦法把它粘起來。”

元曜記得前幾天離奴不小心打碎了白姬心愛的秘色雀紋瓶,它害怕被白姬責罵,馬上就用法術將花瓶碎片粘了起來,花瓶完好如初。他回去央求離奴施法,一定也能粘好這個荷葉杯。

韓國夫人笑了,“破鏡難圓,覆水難收,破碎了的杯子怎麽可能粘好?”

元曜道:“小生回去試一試。粘好了,再替夫人您送來。”

韓國夫人同意了。

元曜、韋彥和韓國夫人品茶,閑談。韓國夫人氣度雍容,博學風雅,與她談話令元曜、韋彥如沐春風。

韓國夫人說,她還有一個女兒,姿容天下無雙,比牡丹花還要美麗。說到女兒,韓國夫人的神色格外溫柔,也變得格外健談。韓國夫人本來要讓女兒出來見一見元曜、韋彥,但是派去的侍女回話說,“小姐心情不好,不想見人。”

元曜、韋彥有些尷尬。

韓國夫人寵溺地笑道:“哎呀,她一向都是這樣,真拿她沒辦法。”

元曜覺得,韓國夫人一定非常珍愛她的女兒。

雨停了,茶也喝完了,元曜和韋彥起身告辭。

韓國夫人也不挽留,只道:“兩位走好。”

元曜、韋彥道謝之後,離開了韓國夫人的莊院。

回城的路上,元曜因為打碎了茶杯,有些郁郁不樂:“茶杯也不知道粘不粘得好?如果粘不好,小生拿什麽賠給韓國夫人?”

韋彥一展折扇,笑道:“粘不好茶杯,軒之就去韓國夫人家做仆役還債好啦。”

元曜生氣地道:“不要胡說,縹緲閣的債小生還沒還完呢。”

韋彥以扇掩面,道:“軒之真可憐……”

“唉!”元曜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