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在女巫中間(第2/9頁)

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匆匆來到甲板上迎接她,還看了看周圍,像是在期待另外什麽人。

“鮑裏爾勛爵——”他正要開口。

但庫爾特夫人打斷了他:“他去別的地方了。他們開始拷問了嗎?”

“是的,庫爾特夫人。”他回答,“但是——”

“我命令他們等一會兒的,”她打斷道,“他們開始不聽我的命令了?也許這艘船上還得加強紀律。”

她把頭巾推向腦後。在昏黃的光線裏,塞拉芬娜•佩卡拉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臉:傲慢、暴戾,還有,在女巫看來,如此年輕。

“其他的女巫在哪裏?”她問。

船上的人說道:“都走了,逃到她們的故鄉去了。”

“但是有一個女巫引著小艇來的。”庫爾特夫人說,“她去哪兒了?”

塞拉芬娜向後退縮了一下:小艇上的水手顯然不知道這最新的情況。神父迷惑地看著周圍,但庫爾特夫人已經很不耐煩了,她粗略地掃了一眼甲板,搖了搖頭,就和她的精靈匆匆走進那扇敞開的、漏出一圈黃暈的門,那人跟在後面。

塞拉芬娜•佩卡拉看看四周以確定自己的位置,她躲在船尾和上層結構之間的狹窄甲板上,在排風扇的後面。從這兒望去,在前面船橋和煙囪的下面,是一個交誼廳,三面都有窗戶,而不是舷窗。那些人就是走進了這個地方。從窗口瀉出的朦朧燈光照在沾滿霧氣水珠的欄杆上,也隱隱照出船前的桅杆和帆布覆蓋著的艙口。所有的東西都濕漉漉的,即將被凍成一片僵硬。沒人能看見塞拉芬娜在哪裏,但如果她想看到更多的東西,她就得離開藏身之處。

這太糟糕了。她帶著可以用來逃跑的松枝,還有可以用來搏鬥的刀和弓箭。她把松枝藏在排風扇的後面,沿著甲板溜到第一扇窗戶前。因為霧氣,窗戶玻璃上凝結著水珠,她沒法看見裏面。塞拉芬娜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於是她又退進了黑暗之中。有一件事她是能做到的。她有點不情願,因為那實在太冒險了,那會使她耗盡精力,不過,她似乎別無選擇。她可以通過某種:魔法讓別人看不見她,當然,真正的隱形是不可能的,這只是一種精神魔術,施術人通過一種高度集中的謹慎,僅僅使自己不被別人注意,而不是真正的隱形。將它掌握在合適的尺度,她可以穿過擁擠的人群,或走過單個的行人,而不被人看見。

所以現在她控制住自己的意念,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件事上,那就是改變她表現自己的狀態,以免被人注意。過了幾分鐘,她確信差不多了。她先做了個試驗,她走出她藏身的地方,有個水手拿著工具包沿甲板走過來,他往旁邊走了幾步避讓她,卻沒有看她一眼。

她準備好了。她來到燈火通明的大廳門前,打開門,發現大廳裏空無一人。她把外面的門半開著,以便必要時從那裏逃走。她在大廳的另一頭也看見一扇門,門裏面是一段樓梯,向下通往船的內部。她走下樓梯,發現自己站在一條狹窄的走廊上,頭頂上是被艙壁的燈光照亮的、刷成白色的管道,這條走廊貫穿整條船的內部,走廊兩側都有門。

她靜靜地走過去,聽著周圍,直到她聽到人說話的聲音,好像是某個委員會在開會。

她打開門,走了進去。

在大桌子邊坐著十幾個人。其中有一兩個人擡起頭,茫然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立刻又忘了她的存在。她在門邊靜靜地站著,看著他們。一個穿著主教長袍的年長男人主持會議,其余的像是神父一類的人。只有庫爾特夫人不一樣,她是在場的惟一女性,庫爾特夫人把皮衣搭在椅背上,因為船上室內的溫暖,她雙頰泛紅。

塞拉芬娜•佩卡拉仔細地觀察四周,她看見房間裏還有別人:有個瘦臉男人,和一只青蛙精靈坐在一張桌子的旁邊。桌上堆著一些皮面的書,還散放著一些黃色紙頁的文件。一開始她以為他是神父或秘書,直到她看見他所做的事情:他專注地盯著一只像是大手表或是指南針模樣的金色儀表,他每分鐘都停下來記下他的發現,然後打開其中的一本書,費勁地查找目錄,找到注解,把它記下來,然後又回到那只儀表前。

塞拉芬娜的目光又回到了桌邊的討論,因為她聽到了一個詞:女巫。

“她知道關於那個小孩的事情。”其中一個神父說,“她承認她知道一些,所有的女巫都知道一些有關她的事。”

“我想知道庫爾特夫人對此事的了解。”主教說,“我想,是不是有些事情你早就該告訴我們?”

“你應該說得更明白一些,”庫爾特夫人冷冰冰地說,“主教閣下,您忘了我是一個女人,因此我不像主教那樣高深。說我應該知道這個孩子是什麽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