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上藥(第2/3頁)

黑暗裏,他的喉結無聲滾動,渾身血液都悄悄向下腹匯集,似乎又有了先前被下藥後藥效發作時的意亂情迷,手上的動作也漸漸有了幾分慌亂。

他草草給她背後將藥上完,便取過一旁的紗衣要替她披上。

倉促之間,他雙手從她背後捏著紗衣兩邊,合攏到她身前時,不小心觸碰到某處。

麗質渾身顫了顫,下意識按住他的手,扭過頭去對上他越來越熱的眼神。

裴濟像受到了蠱惑,眼神忽而深邃起來,鬼使神差地微微俯低,順著今夜已吻過無數次的紅唇熱烈地向下親吻。

麗質沒有抗拒,只由著他動作,本就已經酸軟的身軀越發無力地靠在他懷裏。

片刻後,直到他忽然瞥見她肩上一處才由他親手抹上的藥,才忽然清醒過來,猛地將她放開。

麗質慢慢收攏衣襟,沒再回頭看他。

他懊惱地扶額,沉聲道:“藥明日再上兩次,後日應當就都好了。”

說罷,狼狽轉身,重新將窗戶打開,左右看了看,翻身而出。

屋裏重歸靜謐,麗質又撚了些藥膏,借著幽暗的月光往自己的胸口處塗抹。

……

第二日,官員休沐,皇帝也不必處理朝政。

李景燁一早便往長安殿中向太後問安,隨後將昨夜後來發生的事說與太後。

聽聞母子二人將宮人遣退,在殿中說了許久的話。起初尚能平心靜氣,後來太後實在忍耐不住,沖皇帝大發雷霆,不但摔了手邊的兩只瓷瓶,更直言將李景燁趕走。

李景燁也倔強不已,面對震怒哀痛的母親,冷冷撂下一句“朕也是母親的兒子”,便拂袖而去。

宮裏人人都說,太後偏愛幼子,因陛下同意了睿王赴邊疆吃苦,這才大發雷霆。

可麗質心裏明白,除了睿王的事,大約還有公主的事。

一子一女一夜之間出了這樣大的事,而李景燁讓他二人一個去邊疆,一個嫁給鐘灝,於太後而言,實在是雪上加霜。

而這二人的事,又都恰巧與她這個貴妃有關。

麗質心中好笑,自己分明什麽也沒做,卻總有事情不停地找上門來。

太後不能將錯都怪在李景燁身上,另外那一子一女又是心頭肉,大約只能將一切憤恨都轉到她這個無權無勢的貴妃身上。

雖不常出長安殿,也到底是太後。麗質不得不命承歡殿的人都當心些,近來無事也不必外出。

夜裏,麗質坐在榻上就著燭光讀新尋來的兩本話本。

這時候的話本,無非是閨秀與才子私定終身,最後卻慘遭拋棄,抑或是書生夜行,路遇女妖的橋段。

麗質本是借著看話本多熟悉大魏的文字,看著看著,卻不由嗤笑起來。

這些看似旖旎動人的民間故事裏,於男人而言,似乎是在告誡他們美色誤事,萬不可因此被迷得神魂顛倒;於女人而言,卻像是在告訴她們,天下男人皆好色,喜新厭舊是本能,身為女子,唯有接受看開,方能安生度日。

她覺得有些荒唐。

男人好色的本性難以更改不假,女人學會看開也不假,可憑什麽要接受?

然而轉念想起自己如今也被李景燁困住,除了暫時接受,也別無辦法,方才唇邊的嗤笑又漸漸變成自嘲。

她有點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成了這個時代眾多逆來順受的女人中的一個。

春月進屋時,正看到她這幅怔忡又迷茫的模樣,心中有些酸。

她將門關上,坐到麗質身邊,輕聲道:“小娘子不必擔心,今日陛下不會來了,方才後宮的那道門已關了,陛下今日歇在紫宸殿。”

她以為麗質在擔心夜裏李景燁過來,看出什麽。

麗質聞言回神,也沒多解釋,只輕道一聲“這樣最好”。

她猜李景燁當是與太後爭執後,心情不愉,誰也不想理會,於她而言,自然再好不過。

春月見她並無異樣,只一幅松快的樣子,遂也放下心來,同她說起今日聽說的事:“聽聞公主殿中的人今日都被杖殺了,一個也沒留。”

麗質聽得不由蹙眉:“宮裏的人都如何說?”

“都說公主因為睿王殿下的事,大肆頂撞陛下,陛下才因此發怒,要懲罰公主殿裏教唆公主如此無禮逾越的人。”

麗質點頭:“想不到賢妃行事如此果決。”甚至有些殘忍。

她先前只道徐賢妃是個對任何事都冷冷清清,不願理會的人。可這一回的事,卻令她有些驚訝。

她清楚地記得李景燁昨日說的,公主殿裏與李令月下藥一事無關的人,逐去掖庭宮便可,賢妃卻將人統統杖殺。

須知公主殿的宮人內侍有十余人之多,此事直到事發,都未走漏風聲,可見知情的人不多,賢妃如此行事,是因其恐余下的人走漏風聲,還是因與公主有別的私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