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3/4頁)

變了太多。

沈瑯饒有興致地觀察他,肖聞郁似有所覺,擡眸,隔著人群遙遙與她對視。

他瞳色黑沉不見底,眼角眉梢間是不帶任何女氣的英雋漂亮。內斂裹著淩厲鋒芒,從頭到腳的矜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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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瑯以前是真正的大小姐,嬌生慣養,吃不起一點苦。把沒身份沒背景的肖聞郁當條狗。

這麽些年,她以為沈立珩和沈立新最終會角逐出一個結果,她不爭不搶誰也沒得罪,最後哪一邊贏了都影響不到她。沒想到有人狼子野心。

狗成了當家主人。

沈立珩還在禮堂裏跟人交談,沈瑯扯了個借口要離開,剛走到前廳接過迎賓手裏的車鑰匙,低聲問了幾句,又繞路折返回沈宅的後花園。

“你知道肖聞郁的股份都是怎麽來的嗎?”沈瑯回憶起沈立珩在靈堂裏的話,“沈立新在紐約發生車禍,老爺子心梗死在病床上,兩個人的醫院死亡信息正式確認是在美股開盤以後。他抓著這點機會,第一時間做空了公司的股票,撈了一大筆錢。”

“消息傳出以後股價暴跌,他又大規模回購散股,吞並股東轉讓的股權。沈立新死後股權沒人繼承,他跟幾個股東聯手杠杆操作,以低到離譜的價格回購了所有的股份。快,狠,準。”

沈瑯穿過玻璃長廊。

花園綠植蔥郁,草坪噴泉旁,黑裙女秘書收起合同後退一步,向肖聞郁旁大腹便便的男人鞠躬示意:“高總,我代肖總送您出去。”

“下周遺囑生效,肖聞郁占三十五的股份,我二十七,你十。到時候公司重新開選舉會,他可能就是董事長。”沈立珩當時說,“但六個月後繼承的股權能重新轉讓。瑯瑯,你跟哥哥在同一艘船上,只要半年後你那部分的百分之十並給我,我就還有機會。”

恒新集團的百分之十是筆天文數字。足以填充一家普通資管公司的資金池。

花園裏突然多了個沈瑯,女秘書帶著高總經過她,停下微微致意:“小姐。”

“我們合夥,你就是決定最終牌面的那張‘底牌’。”沈立珩說,“到時候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回憶中止。沈瑯停下腳步,目光打量站在不遠處的肖聞郁。

肖聞郁已經在靈堂裏上過香,胸前的白玫瑰也早就摘掉,他西裝外套了件黑色的長大衣,正半斂著眸戴腕表。他余光瞥到沈瑯,動作稍頓,扣好腕表的金屬扣,擡眼看過來。

七八年,有如脫胎換骨。兩人對視,沈瑯再浪也沒當面把“小純情”說出口,她友好地伸出手。

“好久不見了,”沈瑯說,“肖……先生,有時間嗎?我們談談?”

天色很暗,陰雲低垂。肖聞郁沉默看她,沒有回握。男人眉骨深邃,鼻梁修挺,斑駁黯淡的光色透過他睫毛打下一片疏影,看不出在想什麽。

雖然以前肖聞郁在沈宅住過兩年,但他和沈瑯不怎麽熟,甚至在沈瑯的記憶裏,兩人還有著並不愉快的過節。

“肖總不會還記得以前的事吧?以前小孩子開玩笑,都這麽多年過去,聽過也就算了。”沈瑯仿佛完全忘記她昨天還在不明情況地叫人“寶貝兒”,“昨天你掛了我一回電話,有些話還沒來得及問。”

“我的律師告訴我,這次遺囑繼承我會得到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沈瑯擡眼與肖聞郁對視。

她的瞳色很淺,是剔透的淺褐色,看人的時候近乎輕佻多情。肖聞郁收回目光,神情疏離。

“不知道肖總對我那百分之十有沒有興趣?”

都說現在的肖聞郁心機深沉,手腕淩厲,遊刃有余。

沈瑯剛在心裏感慨現在小純情是不像以前青澀稚嫩了,但還是話少得跟雕塑沒什麽兩樣,雕塑就開了口:“為什麽?”

“我有自己的事業,沒什麽野心,即使沒有家族股份也能過得很好。”沈瑯說,“我相信等到半年後,你手上的股份不止有現在的三十五,不過到時候我這百分之十對你來說是錦上添花,何樂而不為呢?”

“疏不間親。”肖聞郁停頓,問得很直接,“為什麽要跟我合作?”

沈瑯明白他想問什麽。她與肖聞郁以前的關系從來都不算好,七八年沒見,兩人和陌生人差不多。更何況她二哥巴望她的這百分之十是他的翻盤底牌,別說肖聞郁沒想到,沈立珩大概也死都不會想到,沈瑯會莫名其妙地反水去向肖聞郁拋橄欖枝。

她要轉讓股權給他,就必然會有條件。

“我想等半年以後,肖總能幫我一個忙。雖然是個小忙,但恐怕只有你能幫我了。”沈瑯唇角帶笑,又伸出手,“合作愉快?”

求人都昂起脖頸的貓,天生高貴。

肖聞郁不動聲色地與她回握,一觸即收。他的指骨修長,只握沈瑯的指尖,動作帶著成熟男人的紳士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