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3/4頁)

說到這裏,陸不言的臉上透出一抹狠戾的沉色。

他知道,現在的趙大郎已經無可狡辯。

陸不言站直身體,擡起了手裏的繡春刀,眼神冷而冽,“西竹為你殺了很多人,她是你手裏的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卻用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威脅她,連剛剛滿月的孩子都敢下手。”

這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只喪失了人性的禽獸。

沾了血的繡春刀更顯出其森冷之色,趙大郎盯著那刀,霍然睜大眼,聲音嘶啞,艱難的在地上拖行著往後退,“陸不言,你要殺我?”

陸不言面色陰冷,咬牙道:“是。”

“什麽罪名?”

“謀逆。”

“呵,謀逆?”趙大郎仰頭大笑,“哈哈哈咳咳……”他牽扯到傷口,努力平緩了一會兒後歪頭看向陸不言,“你那些證據最多只能證明我指使西竹殺人,像謀逆這樣的大事,我只是一介商賈,怎麽可能做得出來呢?”

“你是做不出來,所以你背後的人是誰?”陸不言將手中的繡春刀抵在趙大郎的脖子上。

趙大郎沒有力氣再躲,只看那繡春刀割破自己的肌膚,溫熱的血流淌下來。失血過多,讓趙大郎渾身戰栗。

他垂著眉眼,然後突然朝陸不言詭異一笑,啞聲開口道:“看你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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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水湄來佛堂尋趙大郎,路上碰到剛剛如廁完畢,準備回去繼續抄寫佛經的何穗意。

“你來找趙大郎?他不在佛堂啊。”

“是嗎?”蘇水湄面露疑惑。

“對了,”何穗意想起來一件事,“趙家有兩處佛堂,說不定他是在另外那間裏頭呢。你等一下,我把東西收拾好,就跟你一起去找他。”

何穗意說著話,推開了佛堂的門。

屋內,男人手裏鋒利的繡春刀正抵在趙大郎的脖子上,而趙大郎身上月白色的長袍皆被染上了鮮血

“趙大郎!”何穗意面色大變,大吼一聲沖進來。

陸不言血紅著一雙眼,偏頭對上站在門口,眸中滿是震驚和惶惑的蘇水湄。

小娘子像是正在經受極大的沖擊,她半張開嘴,面色慘白。

陸不言偏頭,正欲將趙大郎抓起來,卻不想手中的繡春刀突然被狠狠一撞。是趙大郎自己撞了上來。

利刃割破了趙大郎的脖子,鮮血像噴泉一樣濺了陸不言滿身滿臉。如此場面之中,陸不言依舊能看清趙大郎那張詭異的笑臉,似悲似切,似苦似難,更似解脫。

鮮血噴湧而出,伴隨著呼嘯狂風冷雪,濃郁的血腥氣覆蓋住了口鼻,蘇水湄只覺渾身一寒,然後便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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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鮮血,男人變成了一頭瘋狂屠殺的野獸,那柄繡春刀上沾滿了猩紅之色,粘稠的鮮血像爛豆腐似得掉落,匯聚於她腳下,順著腳踝向上攀爬,包裹住她的身體,她的呼吸,驚恐至極之時,猛地出現在蘇水湄眼前的,還有趙家哥哥那張滿是鮮血的臉。

“啊!”蘇水湄渾身冷汗,猛地驚醒過來。

“沒事吧。”一道嘶啞的聲音從旁傳來,蘇水湄轉頭,看到了坐在自己床邊的陸不言。

屋內很靜,一點油燈,暗得嚇人。

男人身上的衣服還沒換,那身黑色的外袍沾了血,顏色更深,連布料都幹硬了。

蘇水湄面色慘白地攥緊被褥,聲音嘶啞至極,“為什麽?”

男人沉默良久,吐出二字,“謀逆。”

蘇水湄霍然攥緊被褥,有淚從眼角滑落,她聲音發顫,渾身發抖,“有證據嗎?”

“有。”

小娘子哭得令人心碎,眼前滿是氤氳霧色。

陸不言下意識伸手去握她的手,指尖觸到她,蘇水湄猛地躲開。

陸不言垂眸,看到自己沾滿了鮮血的手。那是趙大郎的血,已經幹涸,卻依舊黏膩在他的肌膚上,帶著滾燙的熱度,融入他的肌膚之中,時刻提醒著他,他生來就是一個劊子手。

男人指尖一顫,收回了手。

蘇水湄咬著唇,面色蒼白,聲音幹澀的不像樣子,“對不起,我想靜一靜。”

男人無聲地站起來,原本白皙俊美的面容也冒出一點頹然的胡渣。

陸不言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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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郎死了,死在自家佛堂裏。

衙門從他的屋子裏找出了那間密室,包括密室裏的嬰兒屍體,然後又搜遍了整座趙宅,卻沒找到其它的證據。

“不能治謀逆的罪。”胡離看著送上來的案档,將其遞給陸不言,“證據不足。”

陸不言擡手接過,暗暗攥緊。

“他背後還有人。”陸不言冷不丁地吐出這句話,“他背後的那個人才是關鍵,只要找到了他,就能定下趙大郎謀逆的罪名。”

“背後的人?是誰?”胡離挑眉。

陸不言面露焦躁,“我還沒什麽頭緒。”

胡離托腮沉默,看一眼陸不言,似是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