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這消息,在朝中一石激起千層浪。

朝中大臣其實並非各個站在了和親王那邊, 亦有許多中正耿直之人, 只是畏於和親王的威懾, 敢怒而不敢言。

和親王把控京城的這段日子,不止嚴控人員進出, 甚而還派了心腹親信到各家去強令人上效忠書,略有不願者, 動輒抄家下獄。這幹人更趁機敲詐勒索,威逼恫嚇, 索要錢財並漂亮侍女, 更甚而有看上人家中女兒,強行下聘的,可謂是暴戾無道。

京中人原本便怨聲載道, 此事一出, 更是動了義憤。

一眾朝臣匯集了, 齊聚養心殿前,跪求面見皇帝, 彈劾和親王的荒暴行徑。

這夥人跪在養心殿外階下, 磕頭如搗蒜,聲聲直傳內廷。

和親王與司空琿、譚書玉等一幹心腹正在內裏商議事情,聽得外頭的動靜, 司空琿眉頭微皺, 說道:“王爺, 這班人如此喧嘩, 可要處置?”

和親王卻並不將這起人放在眼中,大手一揮:“不必理會他們,不過是一群只會吃幹飯的文臣,能成什麽事?所謂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再則說來,即便裏面有那麽兩三個武將,兵符都在宮裏放著,不過是拔了牙的老虎,怕他怎的?!”

司空琿心中只覺不妥,看向譚書玉,但見他面無神色,沉默無言,便問道:“譚大人,有何見解?”

譚書玉靜了片刻,開口:“縱然王爺不將這班人放在眼中,但任憑他們吵鬧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依在下所見,如今便該請皇上即刻下旨,自稱年事已高,病體沉重,難承國事之重擔,特將皇位傳於王爺。如此名正言順,外頭那些人自也無話可說。即便是要即刻下旨擒拿於成均,也是合情合理。”

司空琿眯細了眼眸看著他,片刻忽將眉一挑,獰笑道:“譚大人,你這般執著於找肅親王的麻煩,怕不是存了什麽私心罷?”

譚書玉面色平常,淡淡問道:“司空大人這話可笑,一般的為王爺謀劃,我何來私心?”

司空琿笑道:“譚大人,在下聽聞,你和肅親王妃是表親,之前往來甚是親密,甚而當年王妃窘困之時,譚家還曾出資助她打理生意,譚大人還甘願為她充當馬前卒,跑前跑後。更甚至於,在下還曾聽聞,王妃尚在閨中時,譚大人曾有意求娶。只是因皇上降旨,將王妃賜婚於肅親王,此事方才作罷。”

譚書玉面不改色,說道:“司空大人句句屬實,但那又如何?”

司空琿眯眼一笑,說道:“自打跟隨王爺以來,譚大人心心念念的與肅親王作對,太子之死,是你羅織罪名硬栽給他的。河南山西蝗災,亦是你從中作梗。如今,你又攛掇王爺逼迫皇上下旨退位,更要將肅親王打成逆賊。譚大人所謀,怕不是肅親王妃陳氏罷?”

這話無禮,譚書玉卻神色淡然,說道:“司空大人想必是戲唱多了,凡事都會胡思亂想。若不然,眼前之局,司空大人以為該如何?咱們把控皇宮這段時日,又做成什麽事了?不止立儲詔書沒能拿到,甚至於連皇上的面都不曾見到。夜長夢多,司空大人就不怕生出變數麽?咱們只是掌控了京城禁衛軍,整個燕朝的軍力可並非在咱們手中。如若事敗,你我死不足惜,王爺可也要落個謀反大罪。”

原來,和親王自占據皇宮至今,還不曾見到明樂帝。

這倒並非宜妃如何有手腕,而是太後曾囑咐,先禮後兵,若能好言相勸,自然是省了許多麻煩,更免了日後的禍患。如實在不能,再行逼迫。

是以,和親王等人只是串通了禁衛軍,圍困了皇宮,倒還不曾逼到龍床跟前。

宜妃與明樂帝都在寢殿之中,一步不曾外出。

然而,就如譚書玉所言,夜長夢多。

他這一番話,沉甸甸的砸在了眾人心頭。

眾人跟隨和親王謀逆,可是將全族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了他身上,豈會容他猶豫不決?

當下,眾人紛紛起身,向和親王進言:“請王爺即刻決斷!”“譚大人所言極是,不能再拖延了!”

和親王看了看自己的左右臂膀,忽然咧嘴一笑:“行了,諸位卿家都是為了本王著想,本王自然銘記於心。如此,本王就依譚大人所言,立時請父皇立退位詔書,並將肅親王列為謀殺太子的真兇,緝捕歸案。”言至此處,他看向譚書玉,笑道:“於成均既是謀害太子的兇手,其家眷亦為罪人,該立時下獄,以防她們逃竄傳遞消息。譚大人,這件事便交由你去辦吧?”

譚書玉身軀微震,尚未答話,和親王便又笑道:“自然,你們都是效忠於本王的。這點點差事,必定能辦的十分妥當,不會存半點私心。”

譚書玉默然片刻,便即抱拳躬身:“臣,必不負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