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4/6頁)

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私欲,一己之私竟能枉顧大體,置所有人於不顧。

於成均深深嘆了口氣,他回首看向階下,隨他而來的西北軍將士,各自一臉堅毅,向他望來。

他擡頭舉目天際,這一切就到此為止了。

這場持續了半月有余的鬧劇,以於炳輝兵敗身死而宣告結束。

原來,早在於成均動身前往河南之時,陳婉兮便已覺京城局勢有變,而送出的信件卻與於成均的回書有所出入,她便知信件被人攔截。為不打草驚蛇,她依舊每日飛鴿傳書,私下卻另尋途徑,將信件暗藏於相熟的行商隊伍之中,送出京城。

和親王等一幹人,見肅親王府每日照舊送信,便疏忽大意,不疑有他。

於成均明面上在河南山西治理蝗災,私下卻暗暗與西北軍取得聯系。他在西北握兵三年,雖一朝離任,但威信仍在,西北軍統帥對他言聽計從,就此商定了進京清叛事宜。

陳婉兮明知入宮是為人質,但為刺探消息,麻痹和親王等人,依舊攜子入宮,親入險境。

她在宮中靜觀,直至養心殿群臣嘩變,便知時機成熟,以太醫看診為由,暗送消息出宮。

至於宜妃的設計,卻與肅親王府無關。

她是自覺局勢有變,有意激太後與於炳輝出手,方行此舉。

在宮廷被圍數日之後,明樂帝聽了宜妃的言語,帶了數名心腹,自密道潛出皇宮,前往清和園避難。

養心殿中有密道,卻是除皇帝及他身側幾名親信外,無人知曉的。

他更聽了宜妃的勸諫,將於成均招至園中,降旨命他領兵清叛,方有今日這一場局面。

這一場謀逆,在燕朝朝堂上引發了一場地震。

數十名官員被抄家問斬,至於革職流放者更是不計其數。

於炳輝雖已身死,但作為謀反的主謀,依舊被驅逐出皇室,抄沒家產,後代子孫貶為庶民。

太後,亦牽連其中。

明樂帝與太後情誼非凡,當年他登基稱帝,亦有這婦人的功勞,一時裏他竟難以割舍。

然而便在此時,於成均又上了一份秘奏。

明樂帝觀後,起先勃然大怒,而後久久不語,隔日下旨稱太後誠心禮佛,願戴發入空門修行,為燕朝祈福。

太後本道只為於炳輝一事,還嚷鬧著要回宮面見皇帝,痛陳一切皆為於炳輝一人所為,與己毫不相幹。

明樂帝不願見她,只修書一封,使王崇安親自送至佛庵。

太後閱後,大驚失色,再不提半句回宮之事。不過一夜功夫,她滿頭烏絲竟變花白,人也胡言亂語起來,經太醫診治,是痰迷心竅,患上了失心瘋。

不出半月功夫,太後暴斃於佛庵。

因皇帝龍體欠安,太後的喪事竟也不過是草草了事。

至於譚家,附逆於於炳輝,自是難逃一家,罷官削爵,抄家流放,不在話下。

原本,依著明樂帝的意思,於炳輝同黨本當全數處死。但因於成均力諫,此案牽連者眾,大開殺戒,恐令人心惶惶,於朝廷無益,譚家上下方才逃得一難。

譚書玉離京之前,陳婉兮遣了婢女相送,只留了一句話:“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凡事莫強求,執念愈深,愈於己無益。余生珍重,望一切安好。”

譚書玉一襲粗布衣衫,立於驛道長亭,聽聞此言,只淡淡一笑,說道:“請上覆王妃娘娘,今日一別,往後各自天涯,再不相見,草民惟願她長樂安康。”話畢,他扭頭上路,再不看世代所居的京城一眼。

同年十月,陳婉兮於王府誕下一女,母女平安,闔府大喜。

於成均與女兒取名嘉,以為美好之意。

順妃雖滿心希望再抱一個孫子,但看孫女如雪似玉,甚是可愛,想到兒子如今也是兒女雙全,便也十分歡喜。

孩子才滿月,明樂帝便下旨,封其為敏慧郡主。

隔年二月,大地春回。

明樂帝的壽數,卻在這春光明媚的時節裏,走到了盡頭。

臨終前,他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的三子於成均,溘然長逝。

這位皇帝,荒唐了一世,卻只辦了這麽一件靠譜的事。

先帝大行,新帝登基,正宮皇後自然便是身為王妃的陳婉兮。

於成均登基稱帝之後,先下了三道旨意,一則是整頓吏治,廣開科舉;二來便是整肅軍紀,提高兵士俸祿及家眷供養,令其前方作戰之時無後顧之憂;三則便是廢除選秀制度。

前二則也還罷了,第三則是令朝中一片嘩然,那些指望女兒進新帝後宮,光耀一家門楣的家族,自是竭力反對。

然而新帝軍中出手,本就不把這些文臣吵嚷放在眼中,更手握重兵,不怕生變,更將幾個領頭鬧事的問了罪,此事便也就壓了下去。

皇後陳婉兮借此事,大赦宮人出宮,也就趁此時機,送已是太妃的宜妃出宮歸鄉,尋她兄長去了。對外,便稱太妃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