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3頁)
陳婉兮搖頭道:“妾身不是說這個,只是妾身想,世間為何會有這等慘事?咱們在這深宅大院之內,享著安樂,受著民間供養,卻哪裏知道民間的疾苦。這是知道的,在看不見的地方,還不知有多少慘絕人寰的事在發生?妾身……不知能夠做些什麽。”
於成鈞有些訝然,說道:“你竟有這個心思?”
陳婉兮點頭道:“不知也罷了,知道後便寢食難安。妾身自認不是什麽慈善心軟之人,但這樣的事……只是妾身不知,如妾身這樣的內宅婦人,能做什麽?”
於成鈞默然,以往他只覺陳婉兮精明剛強,聰慧能幹,是個稱職的王妃,但也只是如此罷了。卻沒想過,她竟有這般志向。為上位者,能體量下層的疾苦,實在是一件難能可貴之事。
他思忖了片刻,說道:“那麽,開一間粥廠可好?就在定安門外,定期施舍粥飯。這兩年的光景不好,西北戰事方才平定,流入京中的災民極多。朝廷雖撥了錢糧加以撫恤,但到底不能各個周濟。你若有這樣的心思,不若開間粥廠也罷。”
不料,陳婉兮卻緩緩搖頭,說道:“這不過是小巧心思,救濟的了一時,救濟不了一世。何況,連朝廷都撫恤不了多少,妾身能有何為?不過是,杯水車薪。”說著,她擡眸,凝視著於成鈞的眼睛,說道:“比如之前,王爺所提的廢黜營妓制一事,才是根治之策。”
於成鈞更為訝異,說道:“婉兒,這是男人該操的心,你就不要為此事發愁了,原不是你的事。”
陳婉兮面淡如水-->>,未接此言,只說道:“容妾身再想想罷。”
於成鈞看了她兩眼,她粉面微紅,香雲散亂,適才親熱的余韻尚未散去,清亮的眸子裏,卻又在思慮著什麽。
她好像總在思慮,總在煩憂,不是為了自己,便是為了旁人,沒有一刻停歇的時候,哪怕是在自己的懷中。
這一點,令於成鈞頗為不滿。
於成鈞忽而一個翻身,將她桎梏在懷中。
陳婉兮猝不及防,甚是驚訝,但轉而意識到了什麽,不由低聲嗔道:“王爺!”
於成鈞啞著喉嚨低低笑著:“既然還有力氣想這些事情,那不如多陪陪爺。”說著,低下頭去。
疲勞的狠了,大約就能好好的睡上一覺了。
於成鈞這般以為,這亦是他多年來的經驗。
不得不說,肅親王這一手的確好使。
隔日,陳婉兮直睡至日上三竿,才恍惚醒來。
才睜眼,她只覺日光刺眼,不由輕輕擡手去遮,如此又牽連著身上幾處地方酸疼難忍,不覺輕輕呻//吟了一聲。
這動靜傳出去,杏染與紅纓便連忙進來,立在床側,問道:“娘娘,起身麽?”
陳婉兮應了一聲,杏染便撩開了帳幔,紅纓便攙扶她坐起。
這一動,便更加難過了。
陳婉兮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臉色也沉了下來,問道:“王爺呢?”
紅纓恭敬答道:“王爺一早便進宮去了,說是西北又送了什麽緊要政務過來。”
杏染倒是依然改不了嘴快的毛病,添了一句:“王爺走前,還特特吩咐給燉了娘娘最愛吃羊奶栗子甜羹,在廊下小爐子上燉著。娘娘既起身了,待會兒就送進來。”
把她折騰的筋疲力盡,一覺睡至天大亮,他倒跟沒事人一樣,照舊進宮去了。
怎麽想,都覺的憋氣不平。想找那罪魁禍首算賬,偏偏他又不在。
如此這般,少不得自己忍下,當著丫鬟面前發作起來,平白叫底下人看笑話。
陳婉兮想著,既覺可氣又覺可笑,想了片時便將此事丟在一旁了。
紅纓與杏染服侍她穿衣梳洗過,杏染便回去歇息,替換了菊英上來當差。
菊英鋪排了早食在炕桌上,一碟油酥焦圈、一碟口蘑菜心、一碟清蒸鱖魚、一碟蝦仁燒麥,另有一碗雞肉茸粳米羹——都是舊日裏陳婉兮吃慣了的,雖是兩碟菜肴兩碟點心,分量卻極少,還是她的老習慣。但凡於成鈞不在府中,她便依舊照著自己往日的慣例吃。
額外,果然有杏染說的那碗羊奶栗子甜羹。
青瓷冰紋小碗呈著,白花花的乳汁,甜香四散。
陳婉兮瞧著,不知怎的竟想起昨兒夜裏於成鈞湊在自己耳邊大誇特誇身上肌膚白皙的風話來,臉上忽的一熱,輕輕咳嗽了一聲:“大清早起,不想吃這甜口的東西,撤下去吧。”
菊英答應著正想撤,紅纓卻道:“娘娘,這是王爺走前叮囑的,說羊奶養人,定要請娘娘用了才好。”
陳婉兮盯了她一眼:“有王爺吩咐,便不聽我的話了?”
紅纓忙道:“婢子不敢。”忙忙的端了奶羹下去。
陳婉兮瞧著紅纓的背影,不由皺眉——她怎麽總覺的,於成鈞這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