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3頁)

陳炎亭卻冷哼了一聲,斥道:“肅親王,你不請自來,闖入我侯府,還肆意毆府中下人,便不怕明日我到皇上跟前參上一本麽?”

於成鈞尚未開口,陳婉兮已搶先道:“父親且還是想想,二夫人所為之事,為皇上所知後,皇上若責問起你治家無方,又該如何應對吧。”

陳炎亭盯著自己的女兒,目光鋒利。

陳婉兮同於成鈞並肩而立,她挽著他的胳臂,一臉關切之情,那神似程初慧的臉上,帶著些許親昵。

陡然之間,陳炎亭只覺一股熱血直沖上頭頂,竟而忍不住怒斥了一句:“無恥!”

陳婉兮錯愕啞然,父親從小便不待見她,什麽樣的刻薄話都說過,唯獨就是沒有這樣責罵過她。

何況,也實在莫名。

於成鈞不知這裏到底出了什麽事,但他直覺著這弋陽侯府猶如一灘泥淖,拖著所有的人,深深的陷了下去。

他只想盡快帶著他的妻子,一起離開這個地方。

他挽住了妻子的腰身,扔下一句:“弋陽侯,有什麽話,咱們隔日朝堂上講。今日,暫且別過。”

言罷,他拉著陳婉兮便要離開。

陳婉兮卻道:“慢著,王爺,我要把她一起帶走。”說著,指向地下跪著的阿蘭。

若她留在此處,只怕就要活不過明天了。

小程氏怒道:“這怎能行?陳婉兮,你不要欺人太甚。她是我弋陽侯府的下人,難道你要硬奪去不成?!”

陳婉兮卻笑道:“她又不是死賣了的奴才,不過是雇工罷了。該多少賠償,我打發人一並給你便了。”

小程氏才待張口硬辯,陳婧然卻突然出聲道:“長姐說的不錯,阿蘭是聘來的,並沒有賣身。”

小程氏沒想到,自己這親閨女會忽然在背後捅了自己一刀,一張臉氣的煞白,幾乎說不出話來。

陳婉兮倒是有幾分意外,卻也不曾多言,只笑了笑,便吩咐菊英攙扶了阿蘭起來,挽著於成鈞的胳臂向外走去。

跟她來的下人,除了菊英貼身侍奉,其余人等皆留在二門外靜候,故此不知裏面的變故。

陳婉兮倒也不便向他們多言,此刻日頭已然偏西,她回首看了看那浸泡在沉沉暮色之中的侯府,恍如隔世。

阿蘭依著菊英勉強站立,滿臉木然,面上淚痕漸幹。

於成鈞低聲道:“沒事了,咱們回去。”

陳婉兮點了點頭,扶著丈夫的手,登上了馬車。

於成鈞今日例外沒有騎馬,同她一道乘車歸去。

夫婦二人坐在車中,聽著車輪碌碌轉動之聲。

片刻,於成鈞忽然伸臂,將陳婉兮摟在了懷中,沉聲道:“若是想哭,便哭吧。沒人瞧見,沒人會笑話。”

陳婉兮面色愀然,想起適才侯府中的種種,心如針紮。

她和父親繼母關系不睦已久,自是沒什麽可期待的。但從小到大唯一疼愛她的祖母,卻也是這麽一副冷酷無情的面孔,當真令她難受。

或許,一直以來都是她的一廂情願。祖母原本就是如此,只是在她最無助最危難的時候,給了她庇護,她便將祖母當成了自己心中最重要、最至親的人。

然而,仔細想想,她終究也是弋陽侯府的人啊,她是父親的生母,父親也是為她一手養大的。

同祖母的離心離德,令她有些難過,但卻又並非無法忍受。

畢竟,她如今已經離了那裏,她有了自己的家,有了真正值得自己珍視看重的丈夫與孩子。

陳婉兮將頭埋在於成鈞懷中,卻輕輕笑著:“打從我母親過世那年起,我就不會哭了。”

這話音清淡,卻令於成鈞心口悶痛。

他正想說些什麽,懷裏的陳婉兮卻又低聲說道:“王爺,往後妾身只有你一人了。”

於成鈞深吸了口氣,默然不言,此刻再說什麽,都已是多余。

他摟緊了懷中溫軟的身軀,彼此緊緊偎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