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3頁)

阿蘭抽噎了兩聲,冷笑道:“我的娃被人害了,我這當娘的自然要為他報仇。我打聽出來,他是被弋陽侯府的人買了去。就拿著那買他的銀子,一路找了來。你們這樣的門第,哪裏能容我這等村婦進來?幸好,府中的王媽是我的同鄉,托了她,我不僅進了府,還被夫人挑到了房中。”

說到此處,她緊盯著縮在一邊的小程氏,切齒道:“本來,我想拿把刀劈了你,又想趁你睡著,用剪子捅死你。但是,我想著,憑什麽我的孩子沒了,你卻有了孩子?所以,我一定要讓你也嘗嘗這個滋味兒!我們鄉下有一種草藥叫箭毒草,毒性最烈。我就把這東西泡了油,融到你的面膏裏去。雖說要不了你的命,但小產是一定的。只可惜,你的命好,被人救了!”

宋母陰沉著臉,哆嗦著口唇,厲聲喝道:“你們都是聾了不成?!還不快把這婦人拉下去,任憑她在這裏胡說?!”

“慢著!”

幾個婆子剛想動手,便為這清亮的話音打斷。

陳婉兮閉著眼眸,深吸了口氣,方說道:“菊英,帶人到上房的後墻根去挖,掘地三尺也要見個明白!”

菊英躬身答應,快步出去。

宋母看著陳婉兮,說道:“婉兒,你……這鄉下瘋婦的攀誣之言,-->>你也要信?!這裏,可是你的娘家!”

陳婉兮回望著自己的祖母,記憶裏那呵護疼愛自己的長輩,此刻看在眼中竟是如此的猙獰冷酷。

她眸中微有幾分痛楚之色,卻轉瞬即逝,只是挺直了腰背,揚聲道:“我是肅親王妃,出了這等草菅人命之事,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宋母倒抽了一口冷氣,竟癱坐在炕上,劇烈咳嗽起來。

慌的一旁的掃雪忙忙上來,替她捶著背。

宋母擺手揮退了掃雪,連聲道:“好好好,你是肅親王妃,我這個侯府的老夫人當然管不了你。但這是我們弋陽侯府的家務事,王妃娘娘可否不要過問了?”

陳婉兮只覺得胸口有些悶痛,卻並不怎麽厲害。

連她自己也有些納悶,似乎與祖母背心離德,也並沒那麽難忍。

她淡淡說道:“身為一個人,至少要明白為人的底線。只為了這虛無荒謬的傳言,便虐殺一個繈褓嬰孩兒,我以為,不該是人做的事情。”

宋母面色鐵青,默然無語。

小程氏之前的所作所為,她隱隱約約似是知道些。然而,在宋母的心中,弋陽侯府的子嗣香火,比這世上一切的事務都重要。小程氏既真的懷上了,且還是個男胎,那又有什麽妨礙呢?

她每日吃齋念佛,逢初一十五便燒紙拜謁,只望能贖些罪孽。然而,這件事居然還是發了出來。

而親手揭發的,竟然還是自己的最引以為傲的長孫女。

片刻功夫,菊英便匆匆回來,低聲道:“娘娘,婢子帶人在二太太屋後窗子下挖了,果然得了一個包裹。那包裹中……包裹中……”她看了一眼陳婉兮,見她神色淡漠,並無表示,便繼續說道:“包裹中是一副屍骨,看大小該是個才出生幾個月的幼兒。”

阿蘭早已哭的癱在地下,似是連擡頭的氣力也沒了。

宋母兩手發顫,說不出話來。

陳婉兮一步步走至小程氏面前,一字一句問道:“如此,你還有何話可說?”

小程氏縮在陳婧然的懷中,默然不言,片刻卻忽然仰起頭來,一臉冷厲的利聲叱罵:“是又如何?我能怎樣?!這一家大小,又何曾將我當成主母看待?!一個個在背後嘲我,笑我,說我不知廉恥擠進侯府,笑我是抱不了窩的母雞,白占個位子!就是老爺,又何曾把我當個夫人看?!侯府後繼無人,這老東西只曉得訓斥我,我再不想出法子來,難道你們陳家等著斷子絕孫?!陳婉兮,你才嫁過去新娘子頭一年就生了個兒子出來,你哪裏知道我的苦楚?!老爺一年進不了我房中幾回,我上哪兒要兒子去?!再說了,我是侯夫人,就是殺個鄉下小崽子,又怎麽了?這個賤種能給我肚子裏的孩子當種子,那是他上輩子修來……”

啪!

她話未說完,卻被陳婉兮擡手一記耳光打的歪過了臉去。

小程氏頓時蒙了,然而只片刻的功夫,她便覺熱血直湧上臉頰,向著陳婉兮怒吼道:“陳婉兮,你竟敢打我?!我是堂堂的弋陽侯夫人,朝廷正三品命婦!你竟敢動手打我?!”

陳婉兮打的並不重,她也不覺如何疼痛,然而這份羞辱,卻令她無地自容。

陳婉兮話音冰冷道:“既披上這張人皮,就該做些人事。自甘墮落進畜生道,那便人人皆可打得。說什麽侯府香火,你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地位罷了。若為子嗣計,可收養可過繼,再不成,還可納妾,為何要行這等愚不可及、狠毒殘暴之舉?你為一己私利,虐殺幼童,還敢以朝廷命婦的身份自居?此等惡行,真是蛇心豺性!國法家法,公理道義,皆容不下你。你這三品命婦,我看是要當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