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頁)

日日被妻子這樣嘮叨,他多少也只好收斂些。橫豎王妃不在眼前,他便怎麽爽快怎麽來。

正吃的痛快,道上忽來了一人,揚聲問候:“肅親王,久違了。”

這嗓音溫雅柔潤,只聽著便如春風拂面。

於成鈞聽這語音,眉頭頓時一皺,旋即又舒展開來,擡頭一笑:“原來是譚二爺。”說著,只見那人身穿一領金繡仙鶴長袍,頭戴一頂仙鶴冠,正是燕朝從二品文官的服飾。一旁更停放著一座青布呢轎,有四位轎夫兩位家人跟隨。

他想起前兩日的事情,又笑道:“該改口稱譚侍郎了,倒忘了恭喜。”

這來人,便是譚家的二少,譚書玉。前幾日,譚書玉因恩科入仕,蒙聖恩封為工部侍郎,官銜至從二品。

譚書玉莞爾一笑,在一張條凳上坐了,說道:“王爺客氣了,在下蒙恩入仕,該請王爺指教。”

於成鈞掃了他兩眼,只見他玉袍鶴冠,清雋灑脫,當真如玉人物,心中不由悶了一把火。

這京城譚家譚二爺,也是姑娘女眷們時常談論的風雅人物。

這人,之前還曾求娶過他的王妃,又是陳婉兮的表哥,自幼相識,青梅竹馬。

於成鈞-->>心裏反復思忖著這個念頭,他捏著筷子,在面碗中攪來攪去,似無意又似譏諷道:“譚家,如今終於有心思重新出仕了?不是一向自詡於權勢官職並無興趣,只以詩書傳家麽?”

譚家並非世代的皇商,祖上亦曾是燕朝開國有功之臣。只是定國之後,經歷過卸甲交權,與歷代的皇位爭奪,譚家險象環生,幾次都險些保不住祖上留下的那一點福蔭。而這譚家自祖輩之後,亦沒出什麽能幹之才,為求自保索性便退出了官場,尋了個造辦采購的差事,充作皇商,倒是落了個富甲一方。

只是,到了如今這譚書玉,卻忽因恩科入仕,皇帝念著他祖上的德義,給了這個職位。

假清高,這是於成鈞話底的意思。

譚書玉笑了笑,說道:“王爺陣前殺敵的英勇事跡,在京中廣傳。受王爺感召,在下入仕也是想為朝廷多做些事,倒是讓王爺見笑了。往後朝中,還請王爺多多指教。”

於成鈞濃眉一擰,忽又笑道:“往後便是同僚了,說什麽指教不指教。”

譚書玉掃了一眼他面前的飯食,微笑道:“不曾想,王爺竟在此處用晨食。素來聽聞王妃賢惠,莫不是府中連晨食也不曾備下?”

於成鈞神色有些冷淡,他說道:“內子當然賢惠,只是今日需得早入朝,本王出來的早。再則,本王愛在攤子上吃,與譚侍郎有幹系麽?”

譚書玉俯首微笑,更顯得溫潤清雅,他說道:“王爺說笑了,在下怎敢指摘王爺行事?只是,王爺如今是京裏的風雲人物,這又是大街上,若讓朝臣瞧見王爺竟清晨在路邊小攤吃飯,怕是要議論王妃不賢,與王妃的顏面有損。”

於成鈞聽這話刺耳,便將筷子一擱,眯細了眼眸,瞧著譚書玉。

譚書玉亦望著他,笑容溫和。

半晌,於成鈞方說道:“你們這些朝中大臣,又不是市井街頭那些三姑六婆。別人家裏的內帷事,你們也要拿去議論?莫不是,譚家的老少爺們閑著沒事做了,每日關起門來就是談論張家的娘子,李家的美妾?譚侍郎既說入仕為國出力,就該把心思多放在朝廷正事上。本王同王妃如何相處,與你何幹?”

這最末一句,已有切齒之意。

譚書玉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他說道:“王爺真愛說笑話,在下怎會沒事議論旁人內帷。只是王爺也清楚,肅王妃與在下是表親,多些關切也是情理之中。”

於成鈞扯了扯唇角,目光在譚書玉的臉上掃了一記。

譚書玉只覺似有刀光閃過,身上不由一凜。

於成鈞說道:“她是你的表親不錯,但如今,她是本王的王妃。譚侍郎,你未免過於僭越了罷?”

譚書玉笑容微斂,淡淡說道:“在下偶遇王爺,隨意閑話家常。若有冒犯之處,還望王爺見諒。”

鬧了這一出,於成鈞已然胃口盡失,他揮手示意小廝結算飯錢,起身說道:“時候不早了,本王趕著進宮議政。譚侍郎今日也要到工部去報道吧?”

譚書玉亦隨之起身,撣了撣衣袍,說道:“王爺說的是,先請王爺上馬。”說著,便躬身作揖。

於成鈞睥睨著他,轉身走向一旁停著的棗紅馬匹。

他自小廝手中接過韁繩,忽又說道:“譚侍郎,你送內子的兩條魚倒是肥美的很。燉成湯,內子十分喜歡。”

譚書玉微微一頓,隨即起身微笑:“能博王妃一笑,已是這魚的造化了。”

於成鈞鼻子裏哼了一聲,翻身上馬,吆喝了一聲,向前行去。

譚書玉目送馬背上的挺壯背影,面色漸冷,良久吩咐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