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3/3頁)

待於成鈞離去,杏染才自地下爬起,朝外頭張望了片刻,又向陳婉兮不無擔心道“娘娘,這王爺的話卻是什麽意思?他既不打算將琴姑娘做妾室,那是做什麽?總不會,是拿來做丫鬟的罷?

有這樣大模大樣進府的丫鬟麽?”

陳婉兮見豆寶逐漸安寧下來,方才放心,隨口說道“他願做什麽就做什麽,橫豎我不虧待了她就是。”話才出口,她心念微轉,面色便沉了下來。

陳婉兮生性多疑敏感,固然十分聰慧,但有時未免又聰明過了頭。

她思忖著,於成鈞說琴娘不是來做妾室的,還要她當妹子看待,那顯然也不是奴仆,甚而這琴娘在府中的地位竟決不能低了去。這話底下的意思,莫不是要把琴娘納為側妃?

側妃與妾室姨娘不同,後者說穿了不過是主子用過的、擡舉起來的奴婢,而側妃卻是有品階有身份的,甚而若無過錯,連正妃亦不能隨意處分。

陳婉兮輕咬指尖,細細思忖著。

納側妃,她做不得主,其實於成鈞也做不得主。往昔慣例,是宗人府擬了秀女冊子,送到宮中,選秀選中的,方才送入各王府為側妃。若是本人瞧上的,這就得討上頭的恩典。然而於成鈞才立下大功,保不齊他便為了這個遠從邊關帶來的紅顏知己,便到禦前去討封。

想著,陳婉兮忽而冷笑了一下,回府才多少時候,他這意圖便暴露了出來。虧得適才還演戲給她瞧,還替她到禦前討什麽琉璃盞,實則全都為了這一出罷?

想通了此節,她倒有些茫然。她是不在意於成鈞有幾個女人伺候,但妾室無妨,側妃卻又另當別論。這肅親王府裏若出了她轄制不住的人,那就頗為麻煩了。

杏染瞧著她竟笑了出來,又道“娘娘,還得快些拿個主意才是。”

陳婉兮瞥了她一眼,說“拿什麽主意?你要我眼下怎樣?莫不是去把她塞井裏麽?”

杏染頓足道“那、那該如何是好?”

陳婉兮柳眉輕揚“我還不慌,你慌什麽?這肅親王府,如今還是我當家。”

眼下雖一時半刻無什麽法子,她倒也並不慌張,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於成鈞還未把話挑明白,她便冷眼旁觀。若真有了那一日,再做打算不遲。

她遭遇過的麻煩太多,如今不過是又一道坎罷了。人活著,不就是一道坎又一道坎的過麽?待哪天閉了眼,就什麽麻煩都沒了。

余下半日,不過是府中下人收拾於成鈞帶回的行囊,不住往上房向陳婉兮通報。於成鈞自在書房睡了一個時辰,起來便是回復各路公文。琴娘亦在她那房中,不知做些什麽。

瑣碎事宜,無需細述。

晚飯時候,陳婉兮打發人去請,於成鈞那邊使人傳話,公務繁忙,無暇抽身,要她自用,她只當是午間風波之故,全沒放在心上。

琴娘倒是過來,陪她一道用了晚飯。

陳婉兮試著問了她許多事,言談間雖覺她總有不盡不實之處,但細觀她心性,還真是個實心直率之人。

如此,倒實在令她躊躇不已。

她並非是飛揚跋扈,以欺淩踐踏為樂,若真要動用什麽手段去磨搓這樣一個女子,那也實在沒什麽意思。

陳婉兮一時半刻想不出主意來,同琴娘只說了幾句話,便打發她回去了。

恰到了掌燈時分,天氣不熱,她也沒有洗浴,只令兩個丫頭打了熱水來擦過了身子,便換衣預備睡下。

每日晚上,豆寶都是跟著她睡的。

當下,她抱著孩子,坐在帳子裏,輕哼著歌謠哄豆寶入睡。

桃織端了水盆出去,忽然在外頭道了一句“王爺來了!”

陳婉兮身子微震,自窗屜縫裏朝外望去,果然見於成鈞由小廝挑著兩盞羊角燈,朝自己這屋子走來。

她頓時心亂如麻,白日裏鬧的那般僵,她還道今夜於成鈞定然沒有興致過來找她。

他這會兒過來,是打算在她這兒過夜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