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3/4頁)

原本打算著,等成婚之後,他必定好生經營,給她一個安然的所在,為她支撐起一方天空。

誰曾想,造化弄人,他竟然夤夜上了戰場,一去就是三年。

三年裏,他也始終記掛著家中的嬌妻幼子,想她一個初為人婦的柔弱女子,獨自在京中王府裏不知要怎麽捱過去。雖有娘家可以依靠,但她是素來不受父親喜愛的,嫁了人更不能指望什麽了。

今日歸府,一切所見倒頗為出乎他的意料。

陳婉兮竟靠一己之力,把王府經營的有聲有色。一路過來,於成鈞也留心打量了,王府闊綽華麗,卻又並非一昧的塗油抹朱,奢華之中更有別致雅韻,比如眼前這方沐池,便修建的甚是古樸,意趣盎然。

她的來信上,總說一切安好並無別話,王府之中的細碎變故,他一無所知。

於成鈞倏地睜開了眼眸,亮如點漆的瞳子裏閃著一抹興奮的光澤。從前,他還真是小看了她,如此也好,這般的她倒更為有趣。

想到此處,他心中卻又有幾分不自在。

肅親王府,是他的府邸,他的妻兒也在此處,這本該是他家的所在,他竟全然陌生。

王府大修,早已不是他當初見過的樣子,四處都是陌生的亭台樓閣,陌生的臉孔。

連沐房在哪裏,他都不知道,還要一個丫鬟領路。他仿佛不是一個遠道歸家的丈夫,而是一個前來造訪的客人。

於成鈞掬起一捧水,淋在自己頭頂,長出了一口氣,唇邊卻勾起了一抹笑。

不論如何,這裏終歸是他的家。

打發了於成鈞離去,陳婉兮重新落座,臉上的紅潮漸漸退去,但看見滿屋下人那忍笑的樣子,卻又重新紅了起來。

一旁侍立的梁氏,眼看她眉宇緊蹙,俏臉暈紅,曉得她羞惱起來,忙咳嗽了兩聲,呵斥道“王爺來家,一個個都似木頭般的杵著,連杯茶也不曉得倒,養著你們有什麽用?!眼瞅著近晌午了,還不快下去預備酒席!”

她這話說的甚是沒理,適才於成鈞一進來便抱著陳婉兮,才分開便被陳婉兮攆去沐浴更衣,哪有上茶的余地?如此說,不過是替眾人打了個圓場,再把不相幹的下人打發出去,免得陳婉兮越發不自在。

當下,除了陳婉兮的貼身二婢,其余人等都道了告退,徐徐出去。

陳婉兮笑了笑,端起茶碗想吃茶,卻覺茶水已經冷了,只得重新放下,說了一句“還是嬤嬤老辣,行事周到。”

梁氏陪笑道“王爺這是許久不見娘娘了,心裏不知怎的渴想,猛然見了立時就失了分寸。如此可見,王爺滿心裏都思念著娘娘,壓根就沒有別人呢!”說著,便朝琴娘那邊一努嘴。

陳婉兮瞧她神色,便知她在暗裏朝琴娘施壓,要她明白即便王爺歸府,依然是王妃為尊。

而陳婉兮心中倒也有幾分詫異,於成鈞進來的時候,是直奔自己而來,竟好似沒瞧見琴娘一般。若說他是做戲給自己瞧,那也未免忒像了。

她淺淺一笑,向琴娘說道“本當遣你去服侍王爺洗浴,只是想著你初來乍到,各處不熟,還是交給丫頭了。”

琴娘倒是有些愣怔,這伺候爺們洗澡的事,她可從來沒幹過,即便是跟著羅子陵的時候,也不曾為過。

她不由臉頰微紅,磕磕絆絆的說道“我、我自當是聽憑娘娘差遣的,但是這等、這等事,我實在做不來。”

陳婉兮微微詫異,頓了頓,便問道“你服侍王爺,竟不曾伺候他洗浴?”

琴娘的臉越發紅了,說道“我是從青陽館驛那兒才跟的王爺,從前真沒幹過這等事。”

陳婉兮這方醒悟,這女子怕是上個主家臨時起意,將她送給於成鈞的。想及此,她心中倒是起了幾分憐惜之意,這樣的女子命從來不由自己,像個物件兒一般的被人送來送去。

她緩了神色,頷首微笑“你安心,你若安分守己,我也會好生待你。”

琴娘懵懂,回道“我一定盡心竭力好好服侍王爺王妃。”

兩個人雞同鴨講,話裏意思走了個兩岔,卻還能對上。

少頃,桃織回來,報道“已將王爺帶到了,王爺不讓人服侍,我看著金寶他們四個出來了,我便也回來了。”

陳婉兮點了點頭,思索了一陣,說道“去臥房裏開箱子,取王爺的衣裳送過去。”

恰逢此時,柳鶯提了壺過來,在王妃的茶碗裏注滿了熱水,陪笑道“那箱子的鑰匙在我這裏,桃織才走了一趟,娘娘不如差我去吧。”

陳婉兮擡眼,看著她那秀美恭敬的臉,忽然一笑“你去開箱子——”

柳鶯正想含笑應下,卻聽陳婉兮又道“衣服讓杏染送去。”

柳鶯面色一僵,只得強行扯唇笑道“是。”

待這兩個婢子進了內室,梁氏方才上前,低聲說道“娘娘既嫌這婢子不安分,趁早打發了也罷,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