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於成鈞壓了氣“講!”

羅子陵說道“王爺知道,在下在京中並無固定住所,又是個單身男子,琴娘跟著我,多有不便。故而,我想……”

於成鈞不待他說完,沒好氣打斷道“你是想叫琴娘跟我回府?不成,本王離京三年,乍然回去,帶著個青年女子,算怎麽回事?她是我的妾,是我的婢?你叫我如何跟我家王妃交代?”

羅子陵雙手抱拳,躬身道“還請王爺成全,卑職委實無法照應她。”

於成鈞瞧著他,想他素來是副孤高清傲的脾氣,竟能為了個女子恭敬謙卑至這般地步,這底下的意思怕是連他自己都不曾醒悟。

羅子陵對於成鈞曾有救命之恩,如他之前所言,兩人是沙場換命的兄弟,羅子陵的托付他也實在無法推拒。

於成鈞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說道“罷,本王便答允你,琴娘我便暫且帶回府去。料來,料來我家王妃,該不會多心。”

羅子陵跟隨他已有時日,眼見這位殺伐決斷、脾氣火爆的爺但提起王妃陳婉兮,那失魂落魄、神魂顛倒的可笑樣子,便也暗自嘆息不已,只道女人這東西果然害人不淺。

兩人各懷心事,又耽擱了片刻,只見那雨越發急了,竟毫無停歇的意思。

羅子陵尚有公務,便告辭返屋,只留於成鈞獨個兒在屋檐看著老天生悶火。

羅子陵走後,西廂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一窈窕女子走了出來。

這女子生的清麗,一張瓜子臉,兩道眉描的細彎彎的,薄唇微塗了些胭脂,淡淡的紅色趁著雪白的臉龐,幾近沒有血色。她生著一副水蛇腰的身段,一襲鵝黃的衫子,腰上系著一條翠綠色水波紋長裙,一路搖曳著過來,仿佛風中的柳條。

倒是一副水鄉女子的姿態,但那細彎的眉宇之間,卻又帶著一抹英氣。

她走上前來,向著於成鈞福了福身子“奴往後,便多承王爺照料,奴必定竭力侍奉王爺王妃。”

這女子,便是適才彈琵琶的那位琴娘了。

於成鈞同她也算熟稔,將手一擺“這是什麽話,你又不是本王的下人。”話才出口,他卻有些尷尬,不知方才同羅子陵的話,她聽去了多少。

琴娘神色淡淡,倒是坦然“奴是羅大人的婢子,羅大人既將奴贈與王爺,奴也自當領命辦差便是。”

於成鈞聽了她這話,不由為她這癡傻性子又笑又嘆,他問道“子陵將你送人,你竟也不生氣?”

琴娘平靜回道“奴的性命,是羅大人給的,羅大人要將奴如何,奴絕無怨言。”

於成鈞仰頭望著那屋檐上不住落下的雨水,說“你們之間,也不知道是個什麽緣法。你盡管放心,子陵並非將你送我。他那處境,你也清楚。你先到我府上住上幾日,待他安定下來,自會將你接去。”

琴娘沒有言語,但那雪白的幾乎透明的臉上,微微泛起了一抹喜色。

她再度欠身,道了個萬福“如此,奴便謝過王爺的收留之恩。奴到王府之中,必定盡心服侍王妃。”言罷,她起身重新回了西廂。

於成鈞雙臂抱胸,看著天上的雨,心裏琢磨著離家三年了,不知我那娘子過得好不好。她來信總說一切都好,但她那娘家從老到小,有哪個是省油的燈?待爺回去,看還有誰再敢欺負她,爺這雙拳頭可是不認人的!那小崽子,如今也該會跑了吧?不曉得認不認得他老子,他要不認,老子可得打爛他的小屁股。

他一會兒盤算著回家同陳婉兮如何團聚,一會兒又想著如何調弄兒子,想來想去滿心美滋滋的直冒油,竟望著空無一人的院子嘿嘿傻笑起來。

羅子陵回到屋中,回了幾封公文,想起即將進京,心中的滋味五味雜陳。

他本也是前朝貴胄,其父乃是南華黨黨魁。

這南華黨,原是朝廷暗藏於江湖的秘密組織,專為內廷搜捕清理不宜明面處置之人,並監視一切民間力量。

故此,其族在京原也是名門望族,羅子陵幼年時是著實的在錦繡富貴窩中過了幾年。

後來,羅父不知因何,竟和宮中的淳妃扯上了瓜葛,甘心為其役使。原本也太平無事,直到宮中皇後崩逝,經太醫查看,竟是為人毒殺。中宮被害,自是駭人聽聞的驚天大案,先帝嚴查下來,各路線索竟直指南華黨,更有秘報稱南華黨與民間謀反人士勾結,意圖殺皇篡位,只是下手出錯,誤殺了皇後。

這般一來,南華黨自被血洗了一番,羅父因知曉內廷機密甚多,被秘密處死。

羅子陵則被幾個忠心家仆拼死相護,逃到江南。羅父經營南華黨多年,在江南另有私密藏身之所。而朝廷派出的官差,怎樣也想不到,這被朝廷滿天下通緝的叛賊余孽,竟就藏身在這繁華鬧市之中。

羅子陵便在江南隱姓埋名,長大成人。羅家是名門世家,雖遭此橫禍,到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羅子陵有名師授業,習成了一身騎射本領,於兵法也甚為精熟。他一心翻案洗雪父親冤屈,自思在江南無可籌謀,身份又易拆穿,便招攬舊部後嗣,前往西北邊關,組成一支騎兵隊伍,投效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