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4頁)
蕭明徹對此卻不敢苟同。
早在出京前,他就隱隱察覺李鳳鳴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
直到此刻得知李鳳鳴趁他不在,就自請去了行宮,他終於毛骨悚然地意識到:那個曾經堅定站在他身邊,好像永遠不會離開他的人,似乎正在不動聲色地慢慢與他剝離開來?
蕭明徹並不十分確定自己這個感覺對不對,眼下職責在身,又不能貿然回京。
心急之下,他立刻撇下滿頭霧水的廉貞,匆匆回房寫了兩封信。
一封是給戰開陽的。
他在信中吩咐戰開陽辦兩件事。
首先,密切留意近期出入雍京城的魏國人,並將淮王府的護衛調往滴翠山行宮協助巡防。
其次,每隔五日將朝中動向及淮王府大小事務整理匯總,再交岑嘉樹親自送去行宮,面呈李鳳鳴。
另一封信則是給李鳳鳴。
他心中異常不安,卻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來索討李鳳鳴的承諾。
只想起她曾經教過:想得到自己期望的結果,不要總是硬碰硬,有時不妨試試裝乖賣慘。
於是他在信中言簡意賅地提出要求:年底他回京那天,要李鳳鳴務必在城外接他,屆時若見不到她,他絕不踏進城門半步。
這很幼稚,很蒼白,很無力,他知道。可他暫時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他從前不知什麽叫後悔,此刻卻是後悔到心肝脾肺都痙攣起來——
離京那天早上,他就該不管不顧,將李鳳鳴打包帶走。
哪怕這樣做會承受她的怒火,也好過此刻這樣牽腸掛肚,一顆心七上八下。
*****
蕭明徹給李鳳鳴那封信,是由岑嘉樹送到行宮的,連同五日內的朝中動向及淮王府大小事務匯總。
見到岑嘉樹的那一刻,李鳳鳴已心有所感。
等到看了蕭明徹那封急切索討承諾的信,她就更確定——
蕭明徹大概是猜到她想跑路了。
為了留住她,竟不惜安排岑嘉樹每隔五日就到行宮來一趟,這可真是下了血本。
這傻子,就不怕她當真對岑嘉樹起了什麽邪念?
李鳳鳴有點想笑,卻又有點鼻酸。
客客氣氣與岑嘉樹虛應幾句後,李鳳鳴回到長楓苑,坐在書桌前托腮出神良久。
年初蕭明徹被廉貞的事牽連,才一回京就被打發到行宮來思過。
那時李鳳鳴經常和他在這裏共處。
每天早上兩人各自結束晨練習武後,就會一前一後進書房來。
她會在窗畔坐榻上就著茶果與零食看書,而蕭明徹也安安靜靜坐在這張書桌前。
此刻她坐在蕭明徹曾經坐過的椅子上,看著他那封只有一句話的信,便仿佛能感受到他的溫度。
人非草木,她對蕭明徹不是無動於衷的。但她還是想走。
侍立在旁的辛茴見她百感交集,終於小心問出心中的不解。
“看齊國如今的局面,太子與恒王最終極有可能會兩敗俱傷。您不是也說過,半年後淮王回京,只要運籌得當,就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按常理來說,蕭明徹越強大,李鳳鳴就會越安全。
所以辛茴實在不明白,局面如此大好,自家殿下對淮王也並非全然無情,為何依然鐵了心要離開齊國、舍棄他的庇護?
李鳳鳴通透輕笑:“將來他站得越高,我對他來說越是棘手的累贅。你細想想,齊國太子當初為何放棄親自聯姻的機會?”
“因為他已有正妃,而您不可能屈尊做小……”辛茴愣愣想了想,倏地僵住。
要想坐穩儲君之位,凡重大決策,定是走一步看三步的。
齊國太子蕭明宣又不是什麽天真少年,考慮聯姻的利弊,首要衡量的定是自己在這其中的得失。
當初他放棄親自聯姻,將這有助於鞏固威望的機會“讓”給蕭明徹,怎麽可能單純只是考慮“魏國公主願不願意做側妃”這點事?
他真正顧慮的,應該是自己的將來。
放眼世間,無論哪國帝王,正宮伴侶都不會異國人。否則臣民會心有不安。
就眼下齊國的朝局走勢來看,若恒王被逼到狗急跳墻,最後和太子來個魚死網破都不奇怪。
要是真走到這一步,那蕭明徹就撞大運了。
但蕭明徹若成為齊帝眼中的繼任太子人選,甚至順利地成為了繼任太子,不管他自己本心裏願意不願意,他接下來都必須要考慮該如何“取舍”李鳳鳴。
“淮王蕭明徹”的王妃是異國來的和親公主,這沒什麽大礙;可要是他成為“太子蕭明徹”呢?這可就大大有礙。
“儲君為國之副君,婚姻之事舉國矚目,和普通王爵是不一樣的。在‘可能登頂至尊之位的機會’和‘李鳳鳴’之間,他會怎麽選,我不知道。”
李鳳鳴倦怠地靠向椅背,嗓音裏的笑意有些輕渺,“可是辛茴,我不想賭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