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4頁)

這幾年魏國後黨本就處於下風,能將李鳳鳴護到如今,皇後已是仁至義盡。

“如今她必須保阿寧,再無余力護我分毫了。”

李鳳鳴不怪誰,這樣的局面,若她站在魏後的位置,也會選擇孤注一擲、死保李遙。

道理都明白,她只是很難過——

自己又一次成了必須被舍棄的那個。

打小勤勉向學、嚴格自律,很早就學著壓制天性,盡量讓自己不去奢求大多數同齡人唾手可得的平凡樂趣。

因為她是生來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女,人生前十七年都被人告知,你肩負重任,於家於國你都不可或缺。

她曾對此深信不疑。

可三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她才知道,自己不過趕上父母感情將淡的天賜良機,成了牽系他們的一根救命稻草。

又趕上魏國已兩代未出女帝,蟄伏已久的守舊勢力蠢蠢欲動,大局需要一個公主成為儲君為穩定風向。

如此而已。

不管她是李迎還是李鳳鳴,都不過是平凡的蕓蕓眾生之一。

哪有什麽不可或缺?

*****

自從得知魏國繼任儲君抵定的消息後,李鳳鳴更加確信,自己不能再留戀雍京的一切了。

她開始盤點自己的積蓄。

濯香行有玉方和荼蕪坐鎮,經營很是得力。

再加上李鳳鳴擅抓商機,不但趁著夏望取士開賭盤大賺一筆,還另行開源,將宮門消息分門別類抄錄,通過濯香行高價販賣。

各種手段齊上陣,短短數月下來,除開成本,竟已盈余將近七千金。

對一個小小脂粉鋪來說,這毫無疑問是厚利。但對李鳳鳴來說就還差點意思。

好在她本就預計在明年開春前後離開,還有半年時間,倒也不急於一時三刻。

眼下她更擔心自己會遭遇來自魏國的暗殺。

為保萬無一失,同時也為了將來可以不引人注目地離開,李鳳鳴在九月初進宮接受皇後教導時,主動提出要再去行宮陪伴太皇太後。

行宮的日子雖枯燥,但安防縝密,刺客沒機會下手。

而且去了行宮後,雍京城裏無論發生什麽都扯不到她頭上。

這樣就不會拖蕭明徹的後腿,算是她最後能為蕭明徹做的一樁貢獻吧。

對皇後該如何說辭,李鳳鳴是早就準備得滴水不漏了——

縱然王府那些外男家臣素日裏都在前府,而她常在後院,出入也避嫌繞側門走,但去行宮小住半年,那才真叫避嫌得徹底。

如今太子與恒王相互撕咬得厲害,皇後做為太子的母親,當然也要處處幫襯。正是忙到焦頭爛額之際,哪裏顧得上李鳳鳴許多?

聽得李鳳鳴要自請去行宮,皇後當然樂得輕松。

“也好。你是個有分寸的好孩子,如今淮王遠在南境,肩負重任,你能主動請去行宮與太皇太後作伴,他也更無後顧之憂。”

既皇後都開了金口,淮王府眾人自不能異議。

但戰開陽總覺得怪異。

魏國並無“男女大防”的說法,男女之間正常往來是落落坦蕩之事。

這半年來他與李鳳鳴接觸不少,且又聽過蕭明徹對李鳳鳴身份底細的推測,所以他很清楚這位王妃不單與尋常齊女不同,甚至與天底下大多數女子都不同。

她是魏女,又曾是儲君,過去儲君府中家臣幕僚不可能全是女子。

再說,她自到了淮王府後,雖不至於毫無顧忌,卻也不曾因為府中男子而忸怩拘謹。

如今怎麽突然反常,主動避嫌到如此徹底?

戰開陽越想越覺不對勁,當天下午就通過兵部飛驛向蕭明徹去了信。

他倒是沒敢加油添醋,只平鋪直敘稟報了李鳳鳴向皇後自請前往行宮,並沒有在信中贅言自己那沒來由的不安。

*****

六天後,南境見春鎮都司府。

蕭明徹與廉貞邊走邊談著招募女兵的事,剛邁進都司府大門,就有小吏呈上信來。

“殿下,淮王府從京中送來了加急信函……”

蕭明徹瞧見信封上是戰開陽的字跡,心中一驚,趕忙奪過信來拆開。

他很少這麽沉不住氣,廉貞以為淮王府出了什麽大事,便也歪頭湊過來,提心吊膽地跟掃了兩眼。

看著看著,廉貞咧嘴笑開,旋即又心酸艷羨到捶胸頓足。

“你是燒了什麽高香?最初只是盲婚啞嫁般的兩國聯姻,誰曾想竟能讓你遇到個這般體貼又深情的王妃!”

蕭明徹眼神復雜地斜睨他。

廉貞道:“難道我說得不對?她自請去行宮陪伴太皇太後,不就是為了徹底避嫌,讓你完全不必擔心後院起火?”

而且,如今東宮和恒王府纏鬥得愈發激烈,此時淮王遠在南境,淮王妃又躲去行宮,不管東宮還是恒王府出了任何事,都與淮王府扯不上半點幹系。

在外人看來,李鳳鳴自請前去行宮這個舉動,絕對是在為蕭明徹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