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者的房間在之後布滿了闖入者們淩亂的腳印,應尖叫聲而來的警官帶隊圍堵在房門內外進行搜查,場面一時水泄不通。

阿礫攜著敦趕來時正好看見的就是這樣混亂的一幕。

視線透過人群的縫隙,能夠看見作為屍體第一發現人的三名大學生不安地候立在一旁,面如抹上了死木灰般的灰白。而死者白瀨的屍體被警官小心翼翼地從衣櫃裏取了出來,平躺放置地面。

即便如此,她的死狀依舊淒慘得令人不忍目睹。

雙眼圓睜死不瞑目,雪頸印有繩套的紫青勒痕,失去內臟器官的身體變為了一個幹癟的空殼。

“惡……”

嗅覺敏銳的敦看見地面那灘觸目驚心的狼藉血狀,頓時忍不住死死捂上了自己的嘴巴。好半晌他才緩過來,失神道:“為什麽會這樣……”

(白瀨不應該是兇手才對嗎?為什麽她會被殺?)

前方如同有謎案重重的障礙阻攔了他的雙眼,令得敦怎麽想都無法勘破事情的真相。

趁他在走神的刹那,阿礫繞過眾人徑直步入了房間,不避諱殘忍的血案現場,來到了死者身旁靜默不語。

“被害人是在上午刑訊後回房那段時間內死亡的。”

察覺到她的到來,柴崎警部來到阿礫的身旁,摘下警帽放在胸口,口吻沉郁地復述了這場悲劇。

也即是說,在他們還未來得及發現的情況下,本應能拯救的一條生命就這麽錯失了。

“不能再繼續這麽等待下去,否則被害者只會越來越多。”柴崎警部說出了他思慮良久所得出的觀點,面色黑得仿若天邊飄來的陰翳,恨不得能親手扼殺所謂噩夢的源頭。

他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話:“這棟房子裏的【鬼東西】是沒有任何人性的……”

然而,阿礫卻暫且沒有認同這份觀點,她轉動腦袋,環視了一圈房間內的陳設,目光忽然定格在了工作台上擺放的某個物體上。

那是截纖細的皓腕形狀的石膏。

“居然敢光明正大地放在這麽顯眼的地方……不愧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麽。”

阿礫說著便走到工作台的位置,把那截石膏給拿了起來。接著又在工具箱裏翻搗一會,在那堆專門制作標本的工具裏挑揀出了與石膏幾近相同材質的某把骨瓷色的工具刀,一起拋給了身後的中年男人。

“襲擊丸山的【兇器】找到了,拿去檢驗的話,應該能分析出表面還殘留著屬於第一位被害人的血液成分。”

“你說什麽……?”聽聞少女這麽說,柴崎警部還一副回不過神來的模樣。

阿礫只好嘆了口氣,耐心解釋:“就是說,殺死丸山的兇手不是別人,就是這裏躺下的死者【白瀨】啦。她在昨日淩晨並沒有出現在陽台,而是在丸山的房間裏,為此特意找小倉你作了假證對吧?你或許在心裏不以為意,但其實你就是這起殺人案的共犯。”

她語畢把話鋒直直丟向了人群之後的那名男生,被戳穿了事實的小倉陡然臉色一白:“不、那個……我不是……”

“這不可能!”

還沒待他將全部事實交代清楚,肩披著毛毯的吉高就沖出來奪過了其他人的注意,難以置信地喊道:“你在說什麽?彩菜醬明明也死了啊!”

阿礫雙手環胸,一針見血地陳述道:“我也沒說兇手只有一位,因為這分別是兩起不同的殺人案。”

這時候做完了血跡檢驗的隨行法醫端著那截石膏跑了過來。

“柴崎警部!有血跡反應!確認是丸山道雄的血液!”

連帶著吉高在內的在場眾人聽後齊齊一愣,可周圍人還未來得及消化這一驚爆的事實,天花板忽然傳來一陣令人不安的震動,吊燈開始明明滅滅、四處晃動。噴灑有魯米諾試劑的石膏在暗室裏閃爍著青白色的光斑,顯得詭異非常。

“這是怎麽了——地震嗎?!”

昏暗且混亂的環境中,周圍的聲音開始沸騰。阿礫當機立斷拽住了身後銀發少年破爛的袖子,帶他沖出了門外。

“要打怪了,敦敦,趕緊跟我來。”

“礫、礫小姐?!”

敦滿臉愕然,像風箏似的被她拽著跌跌撞撞前行。不過他卻沒有掙脫開,而是在亦步亦趨的間隙中問她:“我們這是要去尋找殺害白瀨小姐的【兇手】嗎?”

“沒錯,讓別人久等可不好。”

“你已經知道‘她’在什麽地方了嗎?!”

“當然。”

阿礫不假思索地回道。

答案,巖永已經在先前告訴她了。

步入黑暗的同時,她回想著離開黑川房間時,巖永意味深長地對她們說的那一番話。

【我在被追殺的時候,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哦。】

巖永之所以會被蜘蛛男追殺,正是因為她在挖掘真相之時,發現了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