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真容(第2/3頁)

不過,眼下卻不是“腳踢北海幼兒園”的時候。

舒鳧環顧四周,發覺眼前果然是一派不見天日的昏暗,依稀能看出是個洞窟,四下裏除了石壁之外空無一物。他們方才上岸的地方,根本不是什麽湖泊,而是洞窟中一座半大不小的水潭,正好位於一條狹長甬道的盡頭。

甬道兩側的石壁上,點了一排不知什麽材質的油燈,靜靜釋放出清冷的藍色光焰。

如同墓地中徘徊的磷火。

舒鳧不是修仙界土著,但她閱文無數,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聯想起密林中黑寶石一樣的詭異湖泊,白衣少女一路行來的殷切指引,她想也不想就得出結論:

——那座湖泊之中,必然被人設置了一座巨大的傳送陣。

問題就在於,誰吃飽了撐的在湖裏設陣?他們想把什麽人,或者什麽東西,傳送到什麽地方?

“窮奇”曾經在藏木林附近出沒,白衣少女的屍骨也在其中。林中這座古怪的傳送陣,一定和他們兩者都脫不開關系。

江雪聲說過,當年的窮奇神出鬼沒,時常在藏木林一帶無故消失,從未在現場留下半點痕跡。

如果說,當年也有這樣的傳送陣呢?

或者,更進一步講——

如果說,當年有修士在背後操縱,刻意隱藏窮奇的行蹤呢?

窮奇的出現,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人禍?

“……”

舒鳧有心認真思考一番,無奈耳邊總有雜音幹擾。她真不明白,那幾個哭哭啼啼的小朋友來這裏幹嘛,可能是負責給白公子喊666吧。

至於白公子本人,他和舒鳧一起落水,這會兒舒鳧被江雪聲拎著,他也被柳如漪捉小雞一樣拎在手中,輕松自如地提上了岸。

白恬一看就是個純情少年,紅著臉剛想道謝,一擡頭看見“意中人”那張雌雄莫辨的臉,登時如遭雷擊,嘴巴張得像能一口吞下個鴕鳥蛋。

“柳、柳柳柳姑娘,你這是……”

柳如漪:“哦,我是男人。瞧著不像麽?”

像你個頭啊!舒鳧在內心罵了一句。

“………………”

白恬大驚之下,整個人眼神放空,目光晃晃悠悠地飄出老遠,卻沒有因這一沖擊性.事實而當場自閉。相反,他在瞬息間完成了心理建設,鄭重道:

“柳姑……柳公子,我對你的風姿一見傾心,細細想來,其實也無關性別。雖然需要一點時間適應,但是為了你,我也可以喜歡男人。”

柳如漪:“抱歉,我喜歡女人。”

白恬:“……”

舒鳧:“……”

冤孽啊!

這都是什麽事情!

“白公子,你……節哀。”

眼看著白公子甫遭巨變,估摸著一時半會兒還不了魂,舒鳧痛定思痛,只好代替他站出來主持大局:

“各位,請先冷靜下來……”

話音未落,她只感覺眼前驀地一亮,更加令人“冷靜不下來”的場景出現了。

在他們身後,黑漆漆的小水潭中忽然光華大盛,好像憑空裏映照出一輪明月。

緊接著,那輪“明月”從水中徐徐升起,越來越高,拖出了底下一截穿著白衣的身軀——

呸,什麽明月!分明就是剛才那個女鬼的頭!

女鬼一改方才唯唯諾諾的神態,橫眉怒目,威風凜凜,整個人、哦不,整個鬼棒槌似的朝他們面前一杵,中氣十足地大罵道:

“我說你,那個掉毛雞一樣的小少爺!你他娘的就是傳說中的白家少主?你帶來這些小雞仔,就是青城這一帶最厲害的仙家子弟?逗我呢吧!格老子的,難怪姜、齊兩家猖狂這麽多年,你們看看你們,連一個能扛事的都沒有,一群扶不上墻的磕磣玩意兒!”

“我……你……”

白恬沉浸在失戀的悲慟之中,還沒緩過勁兒來,又被她這麽劈頭蓋臉的一通罵,可謂雪上加霜。他一臉“我爹都沒罵過我”的震驚表情,剛要開口分辯,又被下一通狂風暴雨般的痛罵堵了回去:

“我什麽我,你什麽你!你就是個憨憨,虧我還以為你們能幫我報仇,我也是個憨憨!要不是有這幾個路過的好心人,我多年心血都要付——付——付那個什麽流!瓊枝玉兔都不認得,還敢惹,你們有幾條命啊?”

“……”

舒鳧壓低嗓門問道,“這玉兔真有這麽厲害?”

柳如漪:“落單的玉兔只是小妖,但他們的族群非同一般,繁殖能力驚人。冬天埋下一只兔子,來年春天就會長出一棵樹,樹上能結成百上千只兔子……”

舒鳧:“???”

無性繁殖???

“行了,先不提那些兔子。”

白衣少女也不在意眾人驚駭的視線,在一塊巖石上大馬金刀地坐下,擺手道,“如今離開了藏木林,我也藏不住自己身上的鬼氣,就這麽著吧。不是我說,你們一個個抖什麽?沒見過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