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4頁)

都快大婚了,他的手是怎麽受的傷?

菩珠怕又被他抓個現行,不敢多看,壓下心中好奇,低頭吃盤中的肉。

肉是祭祀過的白肉,沒任何調料,味道寡淡,還以肥為美。

幸好只有一片。

她沒嚼,忍著反胃之感,略微困難地給吞了下去。吞完肉,擡眼再次望向他,見他早已吃完,端坐,正冷冷看著自己,見她擡眼,便將目光轉向端王妃。

接下來是飲合巹酒。

司饌往二人的巹爵中分別倒酒,新婚夫婦起身,隔空對拜,再次落座,接酒飲下,至此禮成。

端王妃笑容滿面地上前恭賀二人,隨後由司婦分別引新婚夫婦各自除去冠冕和飾物,略作盥洗,服侍二人換上新婚便服,再引出,全部完畢後,帶著人退了出去,將門關上,正屋之中,便只剩下今夜的新婚夫婦。

屋中明燭灼灼,亮如白晝,二人隔案依舊相對而立,誰也沒說話。

雖然已無數次地告訴自己,也覺得今夜一切應當進展順利,但此刻真的和他禮成,變成了新婚夫婦,又只剩二人面對面,菩珠還是控制不住地再次起了緊張之感,也覺尷尬。

正思忖,是等他先說話,還是自己開口,忽見他丟下自己,邁步朝著寢堂去了。

他態度雖然冷淡,丟下自己就走,但方才浮出的尷尬氣氛,反倒消失了。

罷了,討人厭就討人厭,她本也不打算討人喜歡。上輩子就那麽過來的,想起來太累人,幸好這輩子用不著了。

待達成約定,生了兒子,往後,出去了是秦王王妃夫婦,私下各自快活,豈不清凈?

她穩了穩神,跟著入了寢堂。

李玄度的動作倒是快,已坐在了鋪著絳色錦衾的床上,甩掉腳上的靴,用他好的那只左手隨手拿起一卷,翻身上了床,靠在床頭便看起了書。

菩珠坐到妝奩櫃前,打開鏨花鏡匣,做出對鏡映照自己面容的模樣,實則通過鏡面暗中觀察身後的人。半晌,見他看書看得仿佛專心致志,便輕咳一聲,起身朝他走去,走到床前,停在那煙霞般的絳紅銀紗帳畔,輕聲道:“殿下可需進食?若是饑餓,我叫人送吃食來。殿下平日愛吃什麽?”

“不必了。”

床上的男子眼眸未擡,依舊落在他手中的書卷之上,應了一句。

菩珠頓了一頓,卸妝後一張瑩潔的面容上露出了微笑,道:“殿下,我沒有想到,當日在河西福祿驛置與殿下始有一面之緣,今日竟有如此局面。想來天注定。我欲叫殿下知曉,不管以前如何,今日開始,我必履我王妃之責。只是我生性愚鈍,往後若有不到之處,還望殿下及時指正。”

李玄度眼眸依舊未曾離開手中書卷,冷冷道:“你認命倒是認得快。”

菩珠被噎了一下。

這個洞房夜的開頭,他的反應,超出了她的預計。

她決定改個方略。

視線落到他受傷的那只手上,關切地問:“殿下你的手怎的了?是在哪裏傷的?”

她不表達關心也就罷了,剛表示了對他的關心,他的態度一下就變得古怪起來。

這個晚上,從她入寢堂後,他就沒看過她一眼,此刻竟終於將視線離開了他手裏的書卷,擡起眼望了過來,唇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慢吞吞地道:“菩氏,昨夜我未死,叫你失望了吧?要是我真的死了,你也就不用嫁過來了。”

菩珠詫異,真的詫異,睜大眼睛驚訝地道:“殿下你此言何意?我有些不懂。”

李玄度卻是個要急死人的性子,說完這半句話,菩珠看見他唇角抿了抿,竟不睬自己,又繼續看起他手中的書。

她方才早就留意過了,他看的是莊子,心中暗鄙。分明就一處心積慮奪皇位不成如今被迫蟄伏的皇子,裝什麽道家之人,自然,這念頭不能叫他知曉。此刻見他話說半句,實在忍不住了,走到床前,伸手將他手中的書卷給奪了。

他手便空了,倏然擡眼看向她,眉頭皺起,神色顯得極是不悅。

菩珠視若未見,自顧將莊子放了下去,道:“殿下莫見怪,你有話可直說,無需暗指。我知殿下對我極是厭惡,瞧不上我。但既做了夫婦,如同上天注定,就該摒棄成見,坦誠相見。我不敢言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但惟有如此,往後方能勠力同心,夫婦一體。殿下您說是不是?”

李玄度望著她,忽好似聽到了個笑話,竟呵呵發笑。

這是認識他這麽久,菩珠第一次見他笑。

他生得好看,一笑,更是容色逼人。

菩珠卻沒心情賞他的臉,倍感莫名,正要發問,見他忽收了笑,點了點頭,從榻上翻身而下,走到靠南墻的一座箱櫃之前,從裏取出一物,轉身過來,擺在近旁的一張條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