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第3/4頁)

這老太太一條好舌頭,死人都能給她說活過來。

“剛才程大寶剛一進胡同就在四處發中華,何奶奶,您說您家沒錢,誰信啊?”賀帥索性騎到了墻頭,得意的說。

何向陽剛準備要出門,聽賀帥這麽一聲喊,簡直恨不能自搧一耳光。

這要早晨大寶沒在胡同裏擺過闊氣,她還好哭窮,早晨程大寶才擺了一回闊氣,你讓她現在怎麽哭窮?

“行了媽,甭丟人獻眼了,趕緊進門說。”程春花拉了何向陽一把說。

陳月牙正替仨孩子揉著面團,準備蒸紅豆沙的包子呢,外頭進來倆公安。

為首的,恰是百順派處所的所長高奇山。

“賀譯民不在?”高奇山問。

陳月牙笑著說:“他有事兒出去了。喊伯伯!”

仨男孩兒一起喊伯伯,聲音那叫一個賊烘烘的亮。

“這吃的啥,紅豆餡兒的包子?還是細面,小陳同志,你家這日子夠可以的啊!”高奇山說著,湊近紅豆沙的餡兒聞了聞,香,因為餡裏拌著紅糖,比國營飯店的還香。

……

“是這麽個情況,你們那筆錢,一萬塊,有結果啦。我得先代派處所給你們倆幾個鞠個躬道個歉,因為它是我們派處所的副所長張盛偷的,小陳同志,實在對不起,革命戰士的隊伍裏出了判徒,傷害到了人民群眾的利益,我們得向你和你最近一年的生活,表示深深的歉意!”說著,高奇山和跟他一起來的兩個公安摘了帽子,端端正正的,就給陳月牙鞠了個躬。

賀帥還能穩得住自己,賀斌和賀炮還是頭一回見戴大檐帽的人,孩子天生怕公安,給嚇的縮在一塊兒,看到公安給媽媽鞠躬,三觀都要稀碎了。

媽媽比他們想的大方多了,一點都不害怕:“啥地兒都是江湖,革命隊伍中有蛀蟲也是正常的,我非常感謝你們能替我申怨。”

幾個公安相互看了一眼,都知道這是賀譯民的媳婦兒,那屬於大家的嫂子。

這嫂子不哭不鬧也不罵人,還笑眯眯的,真敞亮。

“不過,案子也有難辦的地方,張盛把贓款已經揮霍的一幹二凈了,他要把贓款給你,這案子他只判三年,但他要不認繳贓款,就得判十年。但他愛人絕口不承認自己見過錢,也不給贓款,縣公安局如果從他們家繳不來贓款,就只能判他十年,當然你的錢也就沒了,畢竟咱們的法律,不能掐斷犯罪分子家屬的生活來源。法治主義下的新社會,咱們也沒有給犯罪分子抄家一說。”高奇山又說。

陳月牙笑了笑:“我明白,這事兒得我這個受害者跟犯罪分子的家屬協商吧,是不是?”

高奇山說:“我們協商不下來,就得你們自己上,畢竟咱們要不來錢,就只能重判張盛,但不能強迫他的家屬。”

“我知道了,這事兒我們倆口子會看著辦的。”陳月牙說。

“另外,以後吃飯啥的注意著點兒,別讓人抓到你的把柄!”臨走的時候,高奇山又說。

就從今年開始,上面不停發文件,嚴打投機倒把,一車車的抓投機倒把犯們全坐牢了,高奇山也是好心,畢竟賀譯民可是他戰友兼同事。

豆沙包子還沒好,要不然陳月牙得給他們揣兩只:“這是我娘家兄弟拿來的細面,跟投機倒把沒關系。”她說。

嘴裏這麽說,但以後陳月牙再要吃點好的,確實得注意著點兒了。

幾個公安一走,熱心的街坊鄰居們就全圍過來了。

一打聽,啥,一個公安偷了陳月牙的錢,而且還是隔壁大鋼廠的廠長,張虎家的哥?

“呸,我就說那家子裏沒好人,難怪一下子就富起來了呢。”王大媽率先說。

馬大姐也說:“程大寶抽的都是中華煙,給孩子們買的軟糖,那錢估計也是咱們月牙。”

王大媽還清楚一點:“當初程春花可賭咒發誓,說不知道月牙的錢是誰偷的,鄰裏鄰居,這話我不知道聽過多少回,又不是孩子,人咋能惡毒自私到這步田地?”

大家正說著呢,前幾天才趾高氣昂上過一回門的程春花悄摸摸的上門來了。

呵,今天她慫了。

想想賀譯民躺下之後自己過的艱難日子,再想想當初程春花紅口白牙說自己沒偷過錢的話。

呸!

程春花早就知道錢是張盛偷的,所以,她還跑去問張盛借過錢,但確實錢不是她偷的,所以她才敢賭咒發誓,說自己沒偷過錢。

同一個村子出來的姐妹,為了錢,程春花這是連做人最基本的底線都沒了,可你看她現在笑眯眯的,這是要來講同村的情誼,想打感情牌了。

就跟那些公安們說的一樣,那筆錢,張盛自己出不起,他愛人宋小霞不肯出,事兒就得變成,重判張盛十年,但陳月牙的錢可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