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荒宅殘骸

“我們查到這裏時,便看見荒草中兩段白骨,花樹下又有一片松土和狗刨的土坑土堆。我們在荒草中再找一找,又找到這剩下的白骨,在花下的狗刨坑旁則挖到這些帶皮肉的屍骨。”領頭兒的衙差稟道。

謝庸點頭。看人挖的那坑子,這幾段屍骨能完整保存,當與埋得較深有關系,估計與狗吃飽了也有關系。

“這邊還有!”墻角兒處一個衙差喊道。

謝庸四人走過去,墻角長了荒草的地上都是狗爪印,那屍骨埋得很淺,約莫七八塊,有盆骨,有肋骨,有腿骨,都被啃食過,但上面大多數帶有殘肉,應該是狗給自己藏起來的“吃食”。

饒謝庸、崔熠、周祈、吳懷仁俱是見慣屍首的,見此景象,也都面色深沉。

吳懷仁親自撿這堆新發現的屍骨,謝庸、崔熠、周祈則回去花樹旁看那三塊皮肉完整的。

這是一段肩膀,一段腰肋,一段大腿,都系被利刃砍斷,皮膚細膩有彈性,從新鮮程度上看,當與之前發現的臂骨屬同一人,而從肩膀段下緣能看出,死者確實是一位女子。因屍骨表面沾了不少泥土,更細致的痕跡要等洗過之後再看。

謝庸等又略看過那幾塊被狗啃幹凈的白骨,便進了這竇宅的屋子。

屋子裏已經搬空了,屋頂上一個洞,到處是灰塵、蛛網,地上有同一人的幾個腳印。

“你們可曾進來過?”周祈對外面喊。

一個衙差趕忙跑過來:“某進去過,見屋裏沒有什麽,便退了出來。”

周祈點點頭,衙差退下。

周祈看看謝庸、崔熠,所以,這兇手並沒有進屋子裏來……

那邊吳懷仁把所有的屍骨都撿在一起,在院中按人形擺放,並把之前發現的那段臂骨和已經被狗啃幹凈的幾塊白骨也擺上,對走出屋門的謝、崔、周三人道:“是一個人的,兩條上臂骨一樣長,橫沖直撞的斬剁法也一樣。可惜缺的有點多,尤其沒有頭顱。”

吳懷仁又拿起那三段皮肉完整的屍骨。

這三段是最可能看出東西的,吳懷仁先大略看過,又讓衙差去打了水來,細細清洗了兩遍。

“兇手分屍用的當是刀。”吳懷仁舉著肩膀一段,指著其截面給謝庸等看,“這樣長的創面,若用斧子,當有接痕,菜刀也不行,這般平直,一刀而下,只能是長刀。”

周祈最懂刀劍,指著那創緣上不太平整之處問:“這莫不是刀刃卷了或者有缺口吧?”

吳懷仁點頭:“周將軍利眼,極可能是這樣。”

“那他這刀卷得可夠厲害的……”周祈數一數,那創緣這樣不平整的地方總有五六處之多。

吳懷仁又細細查看這三段的皮膚表面,上面有不少擦痕,有的翻出皮瓣兒,“這當是臨死或死後拖拽形成的,若是活著時形成,當發紅、腫脹,痂皮也會邊緣微縮。”

謝庸指著肩膀上擦痕之間的一段黑紫印跡問:“這是勒痕?”

吳懷仁點頭:“許是勒痕,但也可能是什麽硬東西硌的、壓的,若是勒痕,也不是用的麻繩,麻繩都會留下麻繩印子。”

謝庸拿起腰肋一段,在側腰的位置亦發現這麽一段類似的黑紫印跡,大腿一段則未見——也許是因為大腿上拖擦痕跡格外厲害。

查完細處,把這三段也拼上,整個人還是缺了不少,但這院子裏已經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其余部分要麽被分埋他處,要麽被狗叼走扔到了旁處。

“應該是被埋到了旁處。頭顱堅硬,不容易分開,且太容易辨識,這坊裏雖荒僻,若一條狗叼著個頭骨,還是會發現的。”謝庸道。

“也許是和衣服埋在了一起?”崔熠猜,“都是容易辨別出身份的東西。”

謝庸點頭。

吳懷仁指著拼好的屍骨道:“就像我們之前說的,該女子大約死於三天前,身長六尺六寸左右,不胖,從盆骨上看,生育過。”

張氏大約是這個身材,從其箱中衣物可以看出。周祈回頭吩咐馮七郎:“去與裏正核實一下,張氏之前是否生育過。”

“如何致死不明,但應當不是毒死的,死後被長刀分屍,分屍場所亦不明。”吳懷仁接著說。

謝庸指指周圍土堆中的深色部分,“許就是在這院子裏分的屍。分完屍,埋入地下,把挖出的鮮土蓋在上面,隱藏血跡。若不是野狗挖出來,有人經過也不會發現。”

“劫走人的時候記得疊被,分屍埋屍也做得幹脆利索,是個能人啊。”周祈點頭。

“膽子也大,若是我作案,定是在屋裏分屍。他就不怕有聲音,被人聽到嗎?若是夜裏分屍,點了燈燭,也容易引了人來。”崔熠道。

“這幾日月光極好,不用點燈燭也行。” 謝庸道。

聽他如此說,周祈便知道,沒跑了!前日晚間對月吹簫的就是謝少卿。吹的什麽《杏園春》,想來是他院子裏的杏花終於都開了,謝少卿一顆騷客的心就躁動起來,月下對著花樹吹起了曲子,興許還畫了畫兒,寫了詩?嘖嘖,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