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分析案情

吳懷仁等在張娘子的院子裏,見謝庸等回來,忙迎上來。

謝庸遞上荷葉包。

“羊肉?人肉?”吳懷仁問。

崔熠笑起來。

周祈學崔熠架秧子撥火瞎挑撥:“老吳啊,你把你們少卿想得口兒有點重啊。”

吳懷仁做出更“大逆不道”的動作,背過手去,嘿嘿一笑:“我先去洗個手!驗人可以不洗手,驗羊不行。不然晚間還怎麽烤、燉、煎、炸?”

周祈與崔熠對視一眼,覺得這個胖子簡直太識趣了!我道中人啊……

謝庸也笑一下,拎著羊肉,等著吳懷仁。

吳懷仁回來,接過謝庸手中其中的一包,打開,稍微翻找,捏起一段細看,然後又看別的……

過了一會,“這剁肉之人刀功不錯,剁肉而不傷骨。少卿、少尹、周將軍你們看,”吳懷仁捏起一段帶脊骨的,“正好卡在骨縫兒裏切的。不只這一段,段段如此,而且大小均勻。”

“那臂骨被砍掉了與肩膀接榫的一段,若是在生前打鬥時被斬下來的,兇手是這樣刀功的人,倒還可能;若是死後分屍,應該就不是這操刀者所為了——周將軍說得好,這兇手作案也是能省力氣就省力氣,能省工夫就省工夫的,他有這骨肉分離的本事,幹嗎費勁剁骨頭啊?”

謝庸道:“胡氏身形高大,死者要矮小一些,胡氏舉刀,若死者當時胳膊垂放,傷面當是順著或斜順著骨頭的,要造成這樣垂直於臂骨的橫傷面有些難;若當時死者手臂在動,形成這樣的傷面就更難了;胡氏慣用右手,這又是一段右臂骨,如此就又增加許多限制——以此看,前者可能也不大。”

崔熠以手為刀比劃比劃,“還真是!”又看周祈。

“關鍵,以胡氏那兩根手指拎半片大羊的力氣還有這刀功,想殺‘妖喬’的張氏,直接砍脖子就完了,不會砍到胳膊;若說是打鬥誤傷——張氏恐怕沒有與胡氏一鬥之力。”周祈道。

“而且,胡氏這個人悍勇而不兇戾,她與盧大郎吵架,沒有順手拿刀,反而拿棍棒,要挾丈夫說的是‘打折腿’,而不是‘砍下來’,更不是殺人;她又看不上盧大郎——”周祈想起她說“鼻涕似的二兩肉”,不免露出些戲謔的笑來。

崔熠知道她想起了什麽,“哎,哎”兩聲:“你正經點兒啊,阿周。調戲我們這些規矩正派人,有意思嗎?”

聽他說規矩正派人,周祈直接扭頭看謝庸。

謝庸不看周祈,只接著她的話頭兒道:“故而以其性情,因妒恨沖動殺人的可能不大。”

周祈眯眼,謝少卿的耳下是不是有點紅啊?不會吧?話說從前怎麽沒發現謝少卿還是個羞澀的人兒呢……

被她這樣看著,謝庸到底忍不住,扭過頭來微瞪周祈一眼。

周祈施施然收回目光。

“張氏是個幹凈利索又愛美的人,其屋內無不平整幹凈,床榻卻有些異常。她的被子雖是疊起的,卻是隨便團折而成;床帷攏得也不整齊,只用絡繩轉一圈兒掖住,絡子穗頭兒半塞在繩中;床下又有幹溺盆——張氏斷然不是一個白日還把溺盆放在屋裏的人。”

崔熠微皺眉頭:“所以,她是半夜被人劫走殺害的?那兇手怕人猜出,故意做出這假象來?”

謝庸點頭:“極有可能。從這隨意團折的被子,掖著的帷簾看,兇手不是個幹凈利索人——人行動再匆忙,也會帶出平時的習慣來,他能做此掩飾,就不差這點工夫掩飾得更好。”

謝庸又道:“那盧家肉鋪收拾得頗利索,胡氏的圍裙亦不算臟汙,她賣肉前先洗手,是個幹凈人,盧大郎亦如此,這荷葉包上的麻繩也系得平平整整。在這點上,他們與作案人不符。”

崔熠嘬嘬後牙花子,突然靈光一閃:“夜裏劫走,又不是個幹凈利索人……會不會是那些街頭無賴?那裏正說這張氏妖喬,引得一堆閑漢在此閑逛。會不會是其中一個,或幾個,劫走奸殺了這張氏?”

謝庸點頭:“不無可能,只是那些無賴漢為何沒動這屋裏的財貨?張氏的東西並不難找。”

“那個時候色心沖顱,哪顧得上找財貨?又黑燈瞎火的,點著燈燭也不方便找。再說張氏寡婦失業,能有多少積蓄?興許他們覺得不值當的找呢。”

謝庸微搖頭:“窮街陋巷的無賴漢,因色而放過財的,極少。”

崔熠想想這坊裏的樣子,還有那些街頭閑漢的破衣爛衫,點點頭。

“我查看了那門和院墻——”周祈道。

謝庸、崔熠、吳懷仁都看這位溜門撬鎖翻墻頭的行家。

“那門極嚴實,插關也做得巧,裏面插上,在外面很難撥開。故而,外人夜間要進來,要麽張氏自己開門放進來,要麽那人翻墻頭。外墻上有不少足蹬攀爬的痕跡,但大多踏點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