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院內發現

謝庸、崔熠審問老叟張五,周祈帶人搜查張宅。

張五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櫃子裏那些衣服是偷的,可那條水紅的帕子真是我在門口撿的。我有這麽個毛病兒,怕貴人們懷疑,開始的時候才想隱瞞的。”

謝庸只靜靜地看著他,崔熠不耐煩地皺眉頭。

見他們不信,張五磕頭,急赤白臉地辯解:“真不是我。上元節那天,我在院子裏撥燈火,聽見外面一聲喊叫,等我開門出去,見到一輛車,兩三條人影,似乎兩個男的,一個女的,那兩個男的把女的推上車,就走了。”

“我不敢叫喚,怕惹來殺身之禍。等他們走了,我撿了那條帕子……”

張五再磕頭,“貴人們,真不是我幹的,真不是啊……”

看了他片刻,謝庸問:“那男的和女的什麽樣兒?你可認得?”

張五趕忙道: “女的看不清,那男的有一個矮胖些,有一個高瘦些,都只看到個影兒。”

“穿的什麽衣服?長袍還是短褐?”

張五想了想,“好像都是長袍。”

“車是什麽車?”

“不是騾車就是馬車,反正不是驢車,黑漆漆的車棚子。”

……

這院子不大,一共兩間正屋,兩間歪歪斜斜的廂房,都極淺窄,雖到處堆滿亂七八糟的雜物,卻也不禁查,然而周祈並沒發現什麽密室、夾層或者地窖開口兒。

周祈灰頭土臉的,鼻尖兒上還蹭了一塊黑,叉著腰站在屋檐下,嘬嘬牙花子。

謝庸走出來,看見周祈這樣兒不由得抿抿嘴。

周祈挑眉。

謝庸看看她的鼻子,到底沒忍住:“擦擦。”

周祈不愛帶帕子,因為還得洗,麻煩。聽了謝庸的話,便擡起袖子——

謝庸嘴抿得越發緊了,從袖子裏掏出帕子丟在她懷裏。

周祈的爪子一抓,那方白布帕就黑了。周祈嘿嘿幹笑兩聲,拿帕子在臉上抹了兩把,“多謝謝少卿,改日洗了再還給你——要不幹脆還你一塊新的算了。”

謝少卿不說什麽。

周祈便把帕子塞在了自己袖裏,又覺得鼻間似有些殘余的香味兒,不像香餅子、香球兒之類熏香,有些澡豆味兒,卻也不完全是。

“找不到?”謝庸問。

周祈點頭,“就這麽點兒地方,想藏三個大活人……有點難。”

聽她說“活”字,謝庸看她一眼。

周祈看那院子,“你看那兒。”

謝庸微眯眼,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院子角上一堆柴草被挪開,那裏地面似比旁處略低一點。

謝庸走過去,周祈在後面跟著。

看了看那塊地面,謝庸對衙差們道:“挖吧。”

幾個聽用的衙差在張宅找到一把鍬鏟,又出去借了一把,吭哧吭哧挖起來。

崔熠在屋裏又跟張五纏磨了一會子,並沒再挖出什麽有用的口供,也走出來,“這是?”

衙差的鐵鏟“哢嚓”碰到了什麽東西,立刻停住。

謝庸、崔熠和周祈往前湊兩步。

衙差用手撥開土——是骨頭!

崔熠怒道:“把那個老鬼奴給我拉出來!”

見到那挖出的一截腿骨,張五萎在地上,只哭,卻再說不出不是他做的話來。

衙差們挖出一具完整的骸骨來。

周祈看到新鮮屍首的時候還多一些,辨別白骨便不大擅長。只能從頭發、身長和盆骨上看出這是女子骸骨,骨頭上未見明顯傷痕。屍骨身上未見衣物,生前有什麽樣的遭遇可想而知。

謝庸蹲下仔細看,“這女子四顆最末的臼齒已經長全,但牙齒磨損還不厲害,恥骨此處有凹痕,聽老仵作說,這是已育女子方有的,那麽,此女估計在二十歲到三十歲之間。”但死亡時間卻不太好推算。

崔熠踢一腳張五,“說!”

張五自知死到臨頭,哪裏還說得出什麽,只顫顫哆嗦地哭,“我沒想弄死誰……”

謝庸則招呼衙差,“這具屍骨埋得未免太淺了些,再深挖看看。”

又挖下去一尺左右,衙差的鍬鏟再次碰觸到了東西。

謝庸、崔熠和周祈的臉都繃得緊緊的。

新挖出來的這具骸骨身上穿的衣服已經差不多腐了,但還能看出是小袖細衫和布裙來,發髻竟然還未散,是個雙鬟的樣子,結合其身量牙齒,此女年紀當在十五歲左右。

衙差們把這具也白骨擺好,在院子裏又往廣往深裏挖起來。

門外守衛的衙差匆匆走進來,“稟謝少卿、崔少尹、周將軍,陳三來說找到陳氏二女的留信。”

謝、崔、周三人對視一眼。

這裏擺著白骨,不方便讓陳三進來,三人便走去門外。

陳三手裏拿著一封信並兩貫錢,眼中冒出光彩,“阿芳和阿幸沒事兒,她們讓人給我送信來了。”

周祈接過信,先看了一下,這信很是簡單,只說姊妹在看燈時遇到一個合意郎君,想隨他去,怕家中不允,便先斬後奏地跟著走了,請恕女兒不孝雲雲。說的都是極普通的話,未用韻用典,但行文流暢,讀來頗有幾分情真意切的意思,字寫得尤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