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冊 第十五章 十面埋伏(第4/5頁)

“阿魚。”我在阿魚背後狠狠地擰了一把。

“姑娘!”阿魚低呼著轉過頭來。

我踮腳附在他耳邊一陣低語。

阿魚聽完,再無心觀戰。他輕輕抽出兩柄彎刀,在眾人醉心看劍之時,突然幾個縱身朝對面的陳盤飛撲過去。

這時,陳盤與士兵們都尚未察覺,倒是陳盤胯下的馬兒跺蹄長嘶了一聲。

“保護世子——”士兵們這才驀然回過神來,舉矛朝陳盤奔去。

與此同時,我將燒著的百靈藤用絹帕捆在一塊石頭上,兩個箭步朝陳盤頭上砸了過去。

陳盤大驚,見有火光來襲,連忙撇頭避開。那燃著的枝條掠過他的耳際落在了馬背上,馬兒長嘶一聲竟一下將陳盤掀翻在地。

陳逆和無恤比劍正到忘我之處,陳盤遇襲,陳逆卻似無知無覺。

我借機拉起齊侯飛快地朝密林另一頭跑去。

“別讓他們跑了,快追——”陳盤大喝一聲,四個士兵立馬朝我們飛奔了過來。

“我們……逃不掉的!”齊侯看著身後追兵,邊跑邊沖我喊。

“不是要逃,尊上,掩護我!”我一個撲身在箭手的屍體旁抓起了一柄彎弓。

這時,身後四名追兵已到,齊侯先是一愣,而後大吼一聲,揮劍沖了上去。

我從死人背後的箭服裏抽出一支箭,一翻身半躺在地上搭弓急急射出一箭。那一箭正中一人喉管,噴湧的血濺了齊侯一臉。

我們二人一個遠射、一個近攻,四個戴甲的士兵轉眼間就成了四縷亡魂。

“尊上,你先走,我去相助無恤!”我撿了兩只箭服,背著弓往回奔去。

“不逃了!寡人今日再也不逃了!”齊侯從屍體上一把抽出長劍,跟著跑了上來。

待我們奔回戰場,陳盤已經不見了,阿魚受了傷,卻依舊在苦撐。

我搭箭射中了兩個在背後偷襲阿魚的人,齊侯也揮劍加入了戰局。

陳逆帶來的士兵都穿了一層厚厚的棕黑色皮甲,因而我的每一箭都只能瞄準他們露在皮甲外面的大腿。連發十箭射中七人,很快身後的箭服裏就只剩下了最後一支羽箭。這時,我把目光投向了正與無恤拼殺交纏的陳逆。

射,還是不射?我把羽箭搭上弓弦,半眯著眼睛對著陳逆拉了一個滿弓。

我沿著森冷的箭頭看見他的臉,那張無時無刻不帶著一絲悲哀與蒼涼的臉。我拉弦的手忽然僵住了,心亂了,箭也隨之亂了。

不,不行,若是他現在中箭,無恤定會殺了他!我只想他敗,想他退,卻沒想他死。

我一個轉身將最後一支羽箭朝一個揚劍劈向齊侯的士兵射去。那人腿上正中一劍,齊侯借機把劍從他腰側捅了進去。

齊侯回頭朝我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我微一點頭,在另一具屍體上拔回了無恤的匕首後,獨自往密林深處跑去。

跑了不到三丈地,果然不出我所料,體內毒藥發作的陳盤正痛苦地蜷縮在一棵巨大的樟樹底下。

“姑娘,救我——”陳盤睜眼看見是我,沒有起身逃走,反而顫抖著抓住了我的手,“我胸口好痛……姑娘,救我……”

“陳盤,你真當我是聖人,是是個人都會救的傻子?”我把匕首抵在他脖子上,一手把他扯了起來,“你給我起來,走!”

“姑娘……我有舊疾,你這樣會害死我的。”陳盤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緊緊地抓住胸口的衣襟,蒼白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我看著他未施脂粉卻白得泛青的臉,心中生出一絲不忍,但轉念一想他是陳恒的兒子,是來追殺我們的敵人,就又硬起了心腸:“你死了與我何幹?走!”

我半拉半拖著哀號連連的陳盤走到了林中戰場。這會兒,齊侯和阿魚都受了傷,兩個人正背靠著背和五個掛彩的士兵僵持著。

另一頭,陳逆明顯察覺到了變故,他想要從無恤劍下抽身,卻被劍氣所困,無能為力。

“你們都住手,否則我一刀割了你家世子的喉嚨!”我扯開嗓子大喝了一聲。

五個士兵頓時嚇傻了眼,陳逆顧不得背後空門大開,硬生生從戰局裏跳了出來,沖我大聲喝道:“你放開他!”

“你們的馬匹在哪裏?去牽來!”我沖陳逆高喝了一聲。

“你們逃不掉的,相爺的兵馬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陳逆看著哀痛聲越來越無力的陳盤,急著往前邁了兩步,“你不能傷了世子,他是來救你的!”

“別過來!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把馬牽來!”說話間我已經在陳盤脖頸上輕輕拉出一道血痕。

“世子——”五個士兵大驚失色,急急奔到陳逆身邊:“陳爺,怎麽辦?”

“這丫頭心狠得很,你們最好聽她的話。”無恤收了劍,戲謔地看了陳逆一眼,轉身扶住了滿身掛彩的阿魚:“怎麽樣?還撐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