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冊 第六章 才驚四座(第2/5頁)

“你先退下吧,讓尹臯與她比試!”史墨看著自己的弟子,慈藹道。

“師父!”

“尹臯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屋裏原本來看熱鬧的人見史墨下了命令,全都跪退了。

“以黃池會盟為題,占星以測吉兇。你們誰先來?”史墨問。

尹臯面帶憂色地看了我一眼,也許是我這幾日的表現讓他覺得與我比試太不公平。

“讓她先來!”趙鞅冷聲道。

“唯!”我站了起來,把事先寫好的竹簡遞給了太史墨,而後高聲道,“小女幾日夜觀天象,發現司危星昨夜強入北天玄武之境,聚蓬絮星於鬥、牛、女三宿之間。妖星強入是大兇之相,所聚蓬絮星又主兵伐殺戮,因而三宿所對應的吳、越之國必有一戰。”

趙鞅把身子往前傾了傾,壓低聲音問道:“此二國哪國能勝?”

“吳在東方,五行為木,會於黃池水澤本是對它有利,但若駐留的時間太長,水爛木根,便會腐蝕傾倒。”

“你是說,夫差不可在黃池久留?”

“是!越國位於吳國南面,屬火,夏季五行亦屬火,因而時機百利於越國,此其一;其二,吳國居越國之北而為水,水克火,原是常道,但當年吳王闔閭進攻越國時,歲星在越,越敗,但吳國亦受歲星之沖,其勢日衰,弱水遇旺火,焚盡。吳越一旦開戰,越王定可直取吳都。”

趙鞅一直板著的臉此刻露出了一絲笑容:“吳將亡國乎?”

“晉居吳越之西,為金。金生水,故晉救吳,使越不能一朝亡吳。”

我這話一出,趙鞅騰地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厲聲問道:“此女何人?”

史墨半眯著眼睛看著我一字一句道:“白澤捧書。”

白澤乃上古神獸,識人語,通萬物之情,可問鬼神之事。若遇聖人治天下,則捧書而至,是為輔佐。史墨將我比作白澤,自是將趙鞅比作了治世聖人。而趙鞅許是沒料到,我一個小小秦女竟能居鬥室而知天下大勢,因而對白澤之說也不置可否。

兩場比試之後,史墨就決定沐浴祝告天地,七日後正式收我為徒。趙鞅也沒有再提起要把我充作女樂送給智瑤的話,反而把趙家在澮水岸邊的一個小院送給了我,作為我暫時的居所。

“你那日是怎麽贏的尹臯?快,再給紅雲兒說說!”伯魯拉了趙無恤來我院中小坐,一直不停地要我重復當日的情形。

“我都同你說過三遍了,你還要聽?”我給伯魯倒了一碗新煎的藥湯遞到他面前,“你自家府裏不是有巫醫嘛,為什麽要到我這兒討藥喝?”

“太史都說你是白澤所化的神子,我不喝你的藥,喝誰的去?快快快,再講講那天的事!”伯魯一仰脖把藥全倒進了嘴裏,轉頭對無恤道:“你那日幸虧不在,卿父說要把她送給智瑤的時候,可把我嚇死了。她倒好,從容自若地跪在那裏說:‘卿相此刻若是將小女留在府上,半個時辰後恐又要派人來接,這委實太麻煩了。’你聽聽,有這麽不要命的嗎?”

“那卿父後來說什麽了?”趙無恤喝了一口酒,笑著問道。

“卿父說帶著她去,若太史沒說要見她,就直接殺了扔進澮水喂魚!”

“太史真的問起她了?”

“太史見完禮,第一句話就是‘秦女何在?’,你沒瞧見,卿父當時臉都僵了。”伯魯說完哈哈大笑,才笑了兩聲又開始悶悶地咳起來。

無恤在他背上輕輕地拍了拍,看著我道:“她其實對占星之術一竅不通,當日如何贏了尹臯,我也挺好奇的。”

“她講的那些天象,我一個字也沒聽懂。只是她講完之後,尹臯就認輸了。”伯魯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啞著聲音道。

“尹臯跟你認輸?這會兒是換我在做夢了不成?”無恤勾起嘴角笑得很是誇張。

我把自己當日的占星之說告訴了無恤,又解釋道:“尹臯是覺得自己漏判了晉國在吳越兩國之間的作用才認輸的。”

“司危星入玄武之境?你連司危星是哪一顆都不知道吧?”無恤一臉的不信任,轉頭又對伯魯道,“她根本就是這幾天才跟著尹臯偷學了點兒皮毛,要是她真能兩日通天,那神子之說我倒也信了。”

我見他二人一臉好奇,便抿了口酒,笑道:“占星之術我是沒學好,司危星聚蓬絮星於玄武之境,是尹臯告訴我的。”

“可尹臯那天明明同我說,他從未跟你提過有關兇星入境的天象啊!難道,他這樣的老實人也會替你扯謊?”伯魯皺著眉頭,很是疑惑。

“我不善占星,卻善攝魂。他前夜裏在觀星台同我說了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我眯起眼睛神秘兮兮道。

“攝魂?此話當真?”無恤皺著眉頭湊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