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鸞缺 十一  羅衣風動(第4/6頁)

黃梓瑕和李舒白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同樣的想法——那張詭異的符咒。

那張來自徐州,同樣放置在兩層精密鎖具之中的符咒。

難道這世上,真有隔空取物、隔物施法的手段?

落佩沒注意他們交換的眼神,依然驚惶地說著:“公主一聽到這個消息,立時就犯病了。王爺是知道的,公主她自小不能受驚,不能大喜大悲,不然的話就會心口絞痛。前次魏喜敏的死,公主已經心下不適,駙馬爺擊鞠受傷,她又受一場驚嚇,再加上昨夜又……又聽到消息說……”

落佩說到這裏,才恍如初醒,想起這件事不宜外宣。

“昨晚?你是指孫癩子的死?此事我們皆知,你無須隱晦。”見她開始支支吾吾,黃梓瑕便說道,以示自己已了解內情。

“是……正是聽到消息說,那個孫癩子死了……而且,街上人都說,他死於那個什麽滴翠的冤魂,”落佩忐忑說道,“我也不知道那日公主為何一看見那個滴翠出現就發病……她,誰叫她自己不懂得及早避讓,以至於公主生氣,說她不吉,讓我們將她打出去,再也不許進府……”

黃梓瑕問:“她不是沖撞公主了嗎?”

“沒有呀,當時我們都在的,她和公主打了個照面,公主一看到她,就不知怎麽發病了,靠在垂珠身上心口絞痛。”落佩回憶著當時情形,有點同情地說,“公主只說把這女子打出去,結果誰知魏喜敏就把她給弄成那樣了……”

黃梓瑕微微皺眉。韋駙馬當時曾說,因她誤踩到了公主的裙角,是以公主發怒……

這兩個人的話,到底誰的比較可信呢?

落佩還在說:“所以其實那個女子的事,和公主是無關的……但畢竟兩個與她有關的人都死得莫名其妙,不明不白的,還、還被人說成是天譴,也有人說是那個女子冤魂索命……我想,公主心下或許因此而大為煩躁,再加上九鸞釵又丟失了,公主才會氣急之下,舊疾又犯。而且這回可真是病來如山倒,淑妃都帶著宮中好幾位太醫來看過了,依然不見起色,如今我們公主府的下人都是心急如焚呢……”

黃梓瑕聽著,又問:“調查昨日進出這個寶庫的人了嗎?”

“昨日九鸞釵放入寶庫之後,便再無人進出了。”

“那麽,門口把守的兩位宦官,是否已經查過了?”

“是,第一時間搜身搜房間,並無所獲。其實雖說他們可以兩人一起監守自盜,但公主因近日睡不安穩,是以加派了人手候在門外,廂房門口的宦官,時刻處於旁邊侍衛、宦官、侍女們的目光之下,並沒有進去的機會。”

黃梓瑕略一沉吟,蹲下研究了箱子一番。

普通的樟木箱,外面漆成紅色,用黑漆描繪著吉祥花紋。裏面是原木板,她將箱內各個角落都敲過了,並無異常。

然後她又取過那個匣子,打開來細細檢查了一番。這是檀木的盒子,雕工精細,描繪著四季花草,一看便覺得裏面的東西應該不凡。

她仔細查看盒子內外,亦沒發現異常。

“這把鑰匙呢?公主一直都放在身邊嗎?”

“是的,一直都放在公主床頭的抽屜中。公主這幾日睡眠不安,我們都候在殿外,上半夜下半夜的,都有幾個人守著。若有人進入公主室內,必定要經過我們的。”

“窗外呢?”黃梓瑕又問。

“公公您看,棲雲閣是在高台之上,公主的寢處和廂房、寶庫的窗外都是幾丈高的地方,誰能沿著這樣的高台爬上來,越窗而入偷東西呀?”

黃梓瑕聞言,便走到窗邊,推窗往下看了一看。

高台淩空,整個公主府盡入眼簾,甚至還可以看到小半個永嘉坊。高台之下,是水波般的合歡花,濃濃淡淡的粉紅色層層擴散,如同水波一般。而棲雲閣就像粉色水波之中的蓬萊仙山,高閣淩雲,美輪美奐。

這麽高的台,唯一能進入的地方,就是外面的台階,貼著台身三度轉折,呈之字形而上。

李舒白問:“同昌自幼身體嬌弱,為何要住在這麽高的地方?走上來也比較累吧。”

“公主怕熱,又怕冷,這邊夏日風大,冬天整日都有陽光,而且離地較遠,濕氣較少,太醫說對公主身體有利。至於台階,公主若累的話,直接將小轎擡上去也是可以的。”

黃梓瑕點頭,示意落佩將東西原樣收拾好,三人出了廂房。

李舒白站在閣前的空地上俯瞰下方,而黃梓瑕進去看望同昌公主。誰知進去時,只見她已經躺在床上休息了。

紗簾重重垂下,懸掛著金絲銀縷編織的如意結,象牙席的四角,壓著四個伎樂飛天和田玉席鎮。

同昌公主躺在金碧輝煌的高閣中,繁花瓔珞之內,卻只是蜷著身子,面容蒼白,氣息幽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