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閣

盛鳴瑤走出觀天苑後,隨意看了眼信箋,只見潔白的信箋上端端正正地寫著一個“修”字。

大概是他的名字,或者修身治國平天下的意思?

盛鳴瑤並不關注這些,看了一眼後,也就隨手扔到了儲物戒裏。

觀天苑距離大荒宮飛舟所停留的位置並不算太遠,盛鳴瑤擔憂蒼柏,也無暇在外多逛,徑直朝飛舟走去。

一路上,倒也聽見些路邊弟子的八卦。

什麽“長樂派新出了一個天才,可惜說話太毒沒人喜歡”,什麽“點月樓新來的那個小師妹實在漂亮”,什麽“大荒宮與般若仙府的弟子吵起來”……

等一下,大荒宮與般若仙府的弟子吵起來了?

回想起般若仙府中某些很不成器的弟子,以及天生自以為高貴的德行,盛鳴瑤心中咯噔一聲,頓時加快了腳步。

她剛驗明身份,踏入了飛舟,就聽見阮綿在拉著桂阿吐槽:“那個般若仙府的女弟子可真是煩人,明明是她搶了我們想要的法器,可偏偏又做出一幅無辜的模樣,到了最後,旁人反倒以為是我們的錯似的。”

桂阿地聽著阮綿喋喋不休的抱怨,一臉無奈。這魚令鶯的弟子怎麽和她本人一樣聒噪?

“還有,明明是韓怡月率先罵人,結果她們偏偏顛倒黑白,最後反倒踩著我們,顯得她們寬容大度……”

這個經歷怎麽聽起來如此耳熟?

盛鳴瑤嘴角一抽,腦中頓時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在般若仙府時所遭遇的一切。

這麽多年過去了,難道朝婉清還沒長進?

見阮綿沒事,也只是在抱怨,盛鳴瑤輕輕放下了簾幕,沒有踏入其內。

她快步走向了後一間屬於田虛夜的房間,步速太快,幾乎小跑了起來,眼看著到了那扇雕花木門前,卻不妨門突然從內打開。盛鳴瑤來不及停住腳步,頓時和從內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若不是鼻尖再次嗅到了那熟悉又獨特的木質香氣,盛鳴瑤說不定此時已經將匕首掏出。

“蒼柏?”

“是我。”蒼柏伸出手,虛虛地環在了盛鳴瑤的腰際,雖然未觸碰到她的身體,卻在無形之中將她圈在了自己的領域,再不放開。

在剛才差點相撞時,盛鳴瑤下意識伸出手抵在蒼柏的胸前,忘記收回,兀自仰頭看他:“你沒事吧?之前田先生說你生病了要與木師兄一同去問醫,還不允許我一起。”

以前只覺得少年身姿挺拔修長,如今被他半擁在懷中,盛鳴瑤才發現,原來蒼柏身量竟比她高出了這麽多。

恐怕盛鳴瑤都沒注意到,她這句話多像是一個在和戀人撒嬌的少女。

“我沒事,小病而已。”蒼柏松開了換在盛鳴瑤腰際的手,又對她發出了邀約,“田先生和木師兄累了大半天,都已經在休息了。難得出來,不如阿鳴姐姐陪我逛逛這夜市?”

“當然可以。”

兩人一同離開了飛舟,蒼柏像往常一樣牽住了盛鳴瑤的袖子。不同的是,他今日難得穿了廣袖長袍,紋繡精致,略顯繁復。

配上容貌打扮,比起同門師姐弟,遠遠看著竟像是凡塵中有錢人家的小夫妻。

比起下午時集市中各顯神通的熱鬧,夜間的大家反而都摘下面具,變得客客氣氣,彬彬有禮起來。

蒼柏聽到了盛鳴瑤的疑問後,淺淺一笑,散在天邊的落日余暉灑在了他的身上,即便是以白綢覆眼,旁人也依稀能看出這少年的不俗容貌。

“聽田先生說,是為了防止有人渾水摸魚。”蒼柏牽著盛鳴瑤的手,微微低下頭,細心解釋道,“夜晚本就昏暗,面紗也就罷了,若是人人都隱匿身形,萬一有心懷不軌的魔道之人進來搞事,那可就難辦了。”

確實如此。

盛鳴瑤點點頭,原本想追問蒼柏的身體是否有恙,可又顧忌到這裏是大街,到底不方便交談。

蒼柏似是感受到了盛鳴瑤的糾結,提議道:“不如我們一路逛到集市西邊,最後去淮月樓如何?這家店聞名已久,是田先生的一個老朋友開的,一直聽說店裏糕點的味道都很不錯。”

雖然二人已經辟谷,但是蒼柏知道盛鳴瑤喜歡糕點,之前在大荒宮時,但凡下山,蒼柏都會幫盛鳴瑤帶回來一些。

盛鳴瑤挑眉,也不說同不同意,而是揪住了其中一點:“你們兩個怎麽什麽都說?反而瞞著我?”她一邊說著話,忽而停下腳步,身形一轉,就已經立在了蒼柏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胳膊,難得鬧起了情緒。

到是越發小孩子脾氣了。

蒼柏莞爾,從善如流地站在原地認錯:“是我錯了,以後這些事我不與旁人說,只告訴你,好不好?”

哪怕是認錯,他也未曾放開盛鳴瑤的袖子。

盛鳴瑤定定的看著蒼柏,終於沒忍住笑出了聲:“行了,就按你說的,我們去集市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