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故人而來

殿內無端起了一陣風。

起先是微風,而後越旋越大,幾乎要將所有人包圍。

這風雖大,卻並無惡意,它是溫柔且無害的。在這一刻,所有在殿內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撫慰人心的力量。

從出現開口就一直縮在角落裏的雲中君怔忪,擡起頭,似是在看那塊勘天石,又似越過了勘天石看到了什麽別的東西。

在某一瞬間,他聽見了一個久違的聲音。

歡快又活潑,讓已經久未有情緒波動的雲中君的眼眶微紅。

“……這樣的天賦,我活了幾千年,也未曾見過。”

汲南鋒利的目光落在了盛鳴瑤的身上,總是冰冷的鷹眸中毫不掩蓋自己的欣賞。

魚令鶯點頭,贊同道:“的確是很奇妙的能力,勤加修煉,以後定大有作為。”

蒼柏站在盛鳴瑤的身側,淺淡一笑。

長孫景山興奮地走到了盛鳴瑤的身邊,看看她,又看看蒼柏,一伸手直接攬住了蒼柏的肩膀,口中不住的感嘆。

“太厲害了吧!你們兩個的能力都好神奇!”

錦沅也笑盈盈地走到了盛鳴瑤的身旁,搖了搖她的胳膊:“恭喜。你這個天賦打算叫什麽名字?”

幻境中的記憶雖然會被模糊,不過有一個人,錦沅記得很清楚。

正是這個人對著她伸出手,毫不介意她深陷泥潭,並願意將她從中拉起,讓她見識到了這世間的另一種可能。

盛鳴瑤茫然地擡起手,自己居然有了天賦?還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天賦,甚至都找不到合適的稱呼?

“不如叫‘色染’怎麽樣?”生性活潑的長空提議道,“這麽多顏色,都將背景板染得五彩繽紛了。”

長風當即反駁:“不妥。盛師妹的天賦能力並不只是顏色,還有氣息,觸覺。”

春如若有所思:“那不如叫‘感萬物’?”

秋萱搖頭反對:“和蒼柏的天賦名字有些重復了。”

一時間大殿內,眾弟子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了盛鳴瑤能力的稱呼,各執一詞,不肯相讓。

若要打一個不恰當的比喻,這群家夥簡直像極了一群要給剛出世的孩子取名的長輩。

殿內氣氛無比和諧,幾位長老也聚在了一起,看著他們玩鬧。

“不如,就叫‘無名’如何?”

蒼柏轉向了盛鳴瑤,他的眼上不知何時又被白色的綢帶繞起,不過蒼柏五官著實精致完美,哪怕看不見眉眼,也擔得起一句風華絕代。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如今阿鳴姐姐的天賦堪稱眾生之相,又令人心神得到撫慰與寧靜,取‘無名’二字,也不算辱沒。”

盛鳴瑤沒想到蒼柏能將自己這奇葩的能力,上升到這般高度,她眨眨眼:“我覺得不錯。”

不知何時走到了二人身前的田虛夜捋著胡須,贊同道:“好一個‘無名’,我開始期待下一次眾人齊聚的萬道會武了。”

“啊,會武。”

魚令鶯嘆息了一聲,上前幾步,美目流轉,淒婉的目光落在了在場每一位弟子的身上,無端令人毛骨悚然。

“若是今年再邀我們前去,就不必與他們客氣了。”

在過去,魚令鶯與正統宗門裏的某些長老有些牽扯,因此常年蝸居在大荒宮的一角,輕易不願踏出這片地界一步。

因此,能聽她主動提起會武一事,實在難得。

桂阿知道這些往事,聽見魚令鶯這話後,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有了這麽兩個有趣的小家夥,一定能把般若仙府那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揍得非死即傷吧?”

一邊說著,桂阿笑得燦爛又極具風情,他那眼睛掃了一圈眾人,著重落在了盛鳴瑤的身上。

有趣的小家夥·盛鳴瑤:???

等一下,話題為何突然危險了起來?

……

……

大荒宮內其樂融融,遠在另一端的兩大門派,就完全沒有這般和諧了。

“弟子範子陵行為不端,肆意滋事,口出狂言,勒令閉關反思十年,抄寫門規千遍,出關後亦不得隨意外出。”

這個處決不輕不重,但對於剛撿回一條命的範子陵而言,無異於天音。

“謝掌門寬容。”範子陵跪在地上,氣息虛弱,面色慘白,“弟子定當好生反省,從此再不出差錯。”

掌門見他實在形容淒慘,也不多為難,揮手讓他離去。

兩旁立即有弟子上前,扶起了範子陵,將他帶離了落先殿。

“這次外出的詳情,我已知曉。”

掌門緩緩開口,嚴厲的視線掃了一圈下首眾人,在目光觸及任修時點了點頭,肅穆的神色終於略有緩和。

萬幸,明遠這個徒弟,還算可靠。

掃了眼剩下的弟子,掌門擡手讓他們都起來說話,耐心問道:“關於禍月那妖怪,你們可還有什麽線索?”

送走了範子陵後,觀內弟子皆是親信,況且又並未犯錯,因此上首真人們的神色愈加和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