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賦

為何不喜歡?

因為……

“因為‘阿鳴’是我一個人的稱呼。”

蒼柏收回手撕裂結界的手,潔白的衣袖掃過面前的案桌,帶恰似之前盛鳴瑤在荒山之頂感受到的微風。

他坐在盛鳴瑤身旁,睜開了眼,眼神坦然清澈,連淚痣都寫滿了坦蕩與無辜。

……與說出口的話,截然相反。

“我太自私了,這個稱呼,我自私得不想讓給旁人。”

能將曖昧的語句說得光風霽月,在盛鳴瑤所有認識的人中,只有蒼柏能夠做到了。

正是因為這份坦然,盛鳴瑤半點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少年對於同病相憐的自己有了一份特殊的雛鳥情節,因此故意嘆了口氣:“可惜了,我倒沒有什麽特殊的稱呼來叫你。”

“我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名字。只怕你知道後,心中恐懼。”

“嗯?”盛鳴瑤被蒼柏半遮半露的話語勾起了好奇心,“但說無妨。”

“我最早的名字,叫蒼破,有不破不立的意思。”

“後來大家都覺得這個名字不太吉利,又容易引起旁人恐慌,這才將我改名成了蒼柏。”

在講述這些往事的時候,蒼柏神情淡然,聲音不疾不徐,甚至準確無誤地伸出手提起了茶壺,給盛鳴瑤蓄滿了一杯茶,半點都沒潑灑出來。

盛鳴瑤半點也沒覺得不對,畢竟世間這麽多人,並非人人都對修真界感興趣,一時撞名也是有的。

“原來如此。那日後,你想讓我如何稱呼你呢?”

“還是叫蒼柏吧,我已經習慣了。”蒼柏清淺一笑,顯然並沒有將往事放在心中。

“蒼破”是令所有人畏懼的瘋子,是讓人心驚膽戰的上古妖龍。

而“蒼柏”,只是蒼柏,是為了盛鳴瑤而存在的蒼柏。

少年擡頭,目光虛虛落在了盛鳴瑤的身上,見她接過茶回望,又是一笑。

有些事情,蒼柏不願再隱瞞,他會一點一點地讓她知曉。

盛鳴瑤抿了口茶,並未在一個小小的稱呼上過多糾結,她仔細打量了蒼柏握住茶壺柄的手指,見上面半點沒有灼傷的痕跡,也無靈氣纏繞,不免問道,“你的眼睛……?”

若蒼柏是眼盲之人,剛才怎麽能那般準確地找準茶壺的位置?

聽見盛鳴瑤沒有執著於稱呼,而是關切的詢問後,蒼柏唇角上揚的弧度更大。

他並未直接告知緣由,而是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中,靠近了盛鳴瑤的耳畔,低聲道:“我醒來後就問過長老們此事……過一會兒,阿鳴姐姐就該知道緣由了。”

神神秘秘,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既然阿鳴姐姐問了我一個問題,那麽禮尚往來,我也要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能反問,只能告訴我答案。”

盛鳴瑤揚眉:“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可以,你問吧。”

蒼柏也跟著笑了起來,語氣隨意:“阿鳴姐姐覺得,人無心,可活嗎?”

盛鳴瑤緩慢地眨了下眼:“當然。”

自己接連失去了兩滴心頭血後跳了崖,都能活到現在,無心有心,又算得上什麽呢?

“那若是……”蒼柏不自覺地繃緊了下頜,嗓音又變得暗啞,“……用草木為心呢?用草木為心之人,會有感情嗎?”

“會啊。”盛鳴瑤奇怪於蒼柏的問題,但有言在先,因此也不追問,認真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天地之大,在乎於一草一木。因而乾坤萬物,皆是有情的。”

蒼柏霎時睜開了眼,空洞的眼神中,隱約可見一絲金光閃過。

還不等盛鳴瑤忍不住追問,蒼柏就已經出言為這段談話畫上了句號:“謝謝阿鳴姐姐今日為我解惑,我沒有別疑問了。”

兩人交談告一段落,蒼柏主動伸出手撤離了罩在他們頭頂的隔音罩。

同樣的,大殿之內,除去田虛夜之外的三位長老,也已經挑到了合心意的弟子。

比起往年,今年弟子的數量雖然少,可質量卻出乎意料的好,連久不願意收徒的魚令鶯都動了心思。

“你叫什麽名字?”

魚令鶯杏眼在底下的弟子身上溜了一圈兒,隔空一點,拎起了一個身量不高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衣領是粉白的,衣擺處也是粉白的,在一堆五顏六色的弟子裏,看著就很鮮嫩青春。

尤其是與身著淺黃衣裙,眉目含情,弱柳扶風的魚令鶯隔空對視,無比和諧。

站在了田虛夜身後的盛鳴瑤定睛一看,喲,這不是暴躁小兔子阮綿嗎!

此時的阮綿半點也不見幻境之中掄起大刀的威武不羈,她站在原地,偷偷擡起頭望向了魚令鶯,臉上還飛起了一朵紅霞。

盛鳴瑤:……。

若非見識過阮綿扛刀砍虎的情景,她恐怕也會下意識以為阮綿不過是一個嬌弱可愛的吉祥物。

魚令鶯越看阮綿越喜歡,又問道:“你喜歡什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