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沈聽河瞬移了, 原本即將被欄杆砸中的他突然消失在了駕駛座上,從天而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撲倒了季聞夏。

季聞夏經歷過四次瞬移, 但見別人瞬移還是頭一遭。他愣了很久, 瞳孔才漸漸透出光,與此同時沈聽河也睜開了眼。

眾人傻眼了,完全沒弄明白情況。

他們剛才一心把車拖回來,季聞夏所處的駕駛座那一側對他們而言是視覺死角,更別說還有車門擋在那兒。

那個瞬間,前擋風窗玻璃碎裂、沉重的欄杆砸了下來, 他們還什麽都沒看清就聽見“嘭”的一聲巨響, 緊接著便看見沈聽河壓在了季聞夏身上。

……這是突然被季聞夏拽出來了?!

季聞夏被撲倒在地上, 後背像裂開了一樣,疼得幾乎能要了他的命,讓他倒吸了口氣。

聽見他的吸氣聲, 沈聽河側過頭來, 和他對視。

季聞夏腦子很亂,轉都轉不動了。他伸手推了推沈聽河,喉嚨幹澀, 嗓子像被粗糲的石頭磨過,低啞地陳述客觀事實:“寶貝兒, 你太重了,起來一下,我喘不過氣了。”

雖然不合時宜,但沈聽河聽見他啞著嗓子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下意識就怔住了。

他垂下眼,順著季聞夏的臉看了過去。

季聞夏忽然才發覺自己說的話有點曖昧過頭, 換個語境也挺合適。

神經霎時像被電流刺啦竄過,末梢迸濺出火花,臉上仿佛被那火花濺著了似的。

他非常不自在地避開了沈聽河的目光。

這位大理論家,掌握的撩漢理論知識頗為豐富,然而實際上卻從來沒有真刀實槍上過,喊一聲寶貝兒已經是在支撐他最後的尊嚴了。

季聞夏等了很久,都沒等來沈聽河新的動作,心裏一橫,動了動腿,想要把他輕輕踢開,然而他酸痛的腿根本踢不動人,還不小心蹭到了沈聽河的大腿根。

兩個人都僵住了。

季聞夏:“……我不是故意蹭你的。”

季聞夏突然意識到,就憑他的作風,沈聽河大概率不會信這句話。

他像泄了氣的皮球,自暴自棄閉上眼睛,喉嚨幹咽了下,聽見耳邊傳來腳步聲,立馬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睜開眼皮看了過去。

看見趙疆他們跑了過來,而沈聽河還沒有動作,他艱難地扯嘴角笑了笑,索性厚著臉皮道:“哥,提醒你一句,我是彎的,你再不起來我就受不了了。”

聽見這話,沈聽河頓了下,手掌撐在地面上,沾了一手的碎石塊,努力用最後一點力氣翻到旁邊。這時,趙疆一個箭步沖過來,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來:“人還好嗎,傷得重不重?!”

沈聽河說:“不重。”

趙疆見他渾身血跡斑斑,提不上氣,心臟跟被攥緊了似的:“這他媽叫不重?!”他伸手把季聞夏拽了起來,回頭對眾人大吼道:“趕緊!查下最近的醫院!”

“在查了在查了!”

劇組拍戲最怕鬧出人命,以往特效爆破、吊威亞都沒少出過意外,像《玩家》這種賽車題材的電影更是本身就有一定風險,稍微控制不好就可能出意外,這事擱哪個導演身上都慌。

趙疆這時才想起來肇事者:“殷敗他人呢?!”

有人喊:“還在車裏!”

彎道內側。

殷敗的車已經撞凹了一大塊,右側輪胎處已經裂開來了,露出了黑色的底層。

就在趙疆這麽問的時候,他推開車門走了下來,低下腦袋,用平淡的語調對趙疆說。

“抱歉,趙導,我剛才狀態不好,想刹車卻踩成了油門,心一慌,連方向盤都沒打著,給劇組添麻煩了。”

趙疆惱火極了。

“——這麽大個事故你拿狀態不好來糊弄我?!”

殷敗拉平了僵直的嘴角,沒再解釋,灰白的臉上波瀾不驚。

“對不起,趙導,我的母親昨天去世了,我是真的狀態不好。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所以不會期望借此博得您的同情,如果您覺得我不能繼續演下去,我願意付違約金解約。”

劇組的拍攝進程已經過去了一半,臨時再換演員意味著前功盡棄,砸進去的錢、人力、物力都打了水漂。

何況再找個能演“費燁”這種反派的演員還需要時間,而劇組許多演員未來档期都滿了,趙疆根本不可能推翻重來!

母親去世這種事情說出來,趙疆出於人情也不好再為難他。

季聞夏原本正抓著沈聽河的手腕,怕他失血過多暈過去,聽見殷敗說出這樣的話,頗為不愉快地望了過去。

兩件事,一碼歸一碼,母親去世狀態不好,就能拿別人的性命當兒戲了?!

殷敗注意到他的目光,看了眼靠站在樹前的沈聽河,眼神漸漸放空,把頭歪到了一邊,自顧自地說:“……我是不是應該親自給他們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