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季聞夏的話在空氣裏炸開, 仿佛迸濺出絢爛的五顏六色的光,急速穿梭在肉眼看不見的幻象裏,把他那份純粹熾熱的情緒澆注進了沈聽河的每一寸神經裏。

“……”

他沒有期望從沈聽河這裏得到什麽答案, 只是向來膽子大, 既然沈聽河無意識間給他遞出了樹枝, 那他就會踩在上面, 順著往上走,走到哪裏就停在哪裏。

季聞夏非常知趣,打算像先前每一次調戲沈聽河那樣,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筆帶過,凡事要有個適可而止。

他燦爛一笑道:“毛巾給我吧,我去洗幹凈掛起來。”

說著, 他彎下了腰,想把毛巾從沈聽河的手裏抽出來, 然而右手剛剛伸過去卻突然被扣住了腕骨。

季聞夏露出錯愕的表情,整個人重心不穩向前傾, 刹那間他怕壓到沈聽河受傷的手臂,手忙腳亂地用掌根抵在床上!

沈聽河想幹嘛??

右手腕骨上的觸感很清晰,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這次是沈聽河過了界。

季聞夏不習慣在這方面失去主導權,準確說來是有些難以言述的茫然無措, 空白的經驗和突如其來的近距離接觸打翻了他原本準備得妥妥當當的顏料盤。

理論家遭受了現實強烈的打擊。

慶幸的是, 他還有殘存的理論經驗來應付這樣的局面。

他側過頭, 對上沈聽河的臉,挑眉問:“……哥, 我們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點?”

季聞夏假意說出這種曖昧的話,企圖憑借這樣的話讓沈聽河對他退避三尺,撤退回原來的位置上。

沈聽河明顯能感覺到季聞夏在偷偷把手抽回去。

興許是確實沒料到他會突然做出這樣越界的動作, 這人平日裏的小浪蕩都快弄丟了,反倒顯得他要做什麽壞事似的。

沈聽河垂下眼:“其實上次——”

季聞夏肩背一緊,有一種馬上就要被教導主任點名了的感覺。

結果沈聽河就只是把毛巾塞進了他的手裏,然後松開了他的手腕。

季聞夏一愣:“其實上次什麽?”

這種話說到一半不接著說下去的感覺太難受了,尤其是那個瞬間,他強烈地預感到了沈聽河想對他說什麽重要的事。

季聞夏感覺喉嚨就像被魚刺卡著了一樣,他非但沒有把手抽出來,反而硬是把手腕塞回沈聽河的手裏:“別把話說一半啊哥,我給你繼續抓著手,你把話說完,行嗎?”

沈聽河大概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想笑又沒笑出來。

兩個人共處一室,若只是單純的朋友,或趁早熄燈睡覺,怎麽也不至於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

溫度節節攀升。

“沈聽河,”季聞夏豁出去了,對上他的目光,大膽試探道,“你知道我喜歡你,我猜你也有點喜歡我,對吧?”

季聞夏慣常喊他“聽河哥”、“哥”,要麽跟別人喊一聲“沈老師”,又或是浪起來趁機喊他“寶貝”,然而像這樣認真喊出“沈聽河”三個字的情況卻是少有的。

一次是在今晚,半截車頭橫出了山路,生死就在一線之間,他被卡在駕駛座上,聽見季聞夏用一種慌張無措的聲音這樣喊他。

一次是在現在,氣氛擦出了火花,他進一寸,季聞夏給他退了一尺,他全盤撤回,季聞夏卻去而復返,一劍抵在了他喉嚨前,逼他給出個回答。

良久的沉默過去,季聞夏把手撤了回來。

他忽然想起在《歌王爭鋒》晉級賽上,沈聽河模仿歌詞發給他的那句“季先生”。

不喜歡他麽,騙誰呢。

季聞夏心裏這麽想,卻還是有些不確定的。他努力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用一種低到幾乎讓人聽不見的聲音說:“你就裝不知道吧,反正人我還是要追的。”

“沒有在裝不知道,”沈聽河開口了,插進了他的話尾裏,“我有考慮過這件事。”

季聞夏聽了一怔,擡起眼皮,看向沈聽河,四目相對,心跳的速度極限飆升。他把這句話放在舌尖細細品味了一番,順著話裏的意思問了下去:“那你考慮的結果是什麽?”

熱烈的感情好像不需要太多理由,但某種程度上來說,季聞夏比他熱烈得多。

他方才欲言又止,其實就是想提起上回季聞夏說過的那些話,想讓季聞夏知道他不是裝作沒有察覺到這件事,可他沒有辦法給出一個確切的回答。

就在這時,季聞夏忽然意識到他和沈聽河的關系遠遠還沒到這份上,及時喊停:“等等,你不用告訴我了。”

現在問出的結果很可能未必是他想要的,他寧願把這種曖昧拿捏在最合適的地方。

沈聽河不明白他的意思。

季聞夏含含糊糊地胡扯了句:“別這麽看我,我只是忽然發現我還挺享受這種勢在必得、卻還要追一追的過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