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合同書不過是一紙保障,所以範晴雪只寫了幾行關於雙方的權利與義務,和違約後如何賠償的問題,寫完一份後又抄了一份,陳春花仔細閱讀完條款後,像在做夢一樣輕飄飄地簽了字。

合同裏面對陳春花的約束只有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範晴雪的信息,也不允許她私自探查貨物來源,一旦違約就要賠付範晴雪所有的經濟損失,並且範晴雪有權直接終止合約。

對範晴雪的約束項是每個月都要提供1000塊香皂貨源,如果供貨不足或者在臨景市又找了其他代理商,則需要賠償陳春花100-300的違約金。

同時,合同裏面對香皂的價格和付款方式做了注釋,陳春花從範晴雪這裏的拿貨價格是4角5分錢一塊,無論增加多少貨源,價格不變,至於售價陳春花可以自己決定,範晴雪無權做出幹涉。

陳春花賣出貨物後每月中旬統一付款,如果未按時付款,可以酌情延後一到兩天,但是最晚不能超過三天,否則合約作廢。

看到陳春花簽了字,範晴雪也提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她又掏出一盒紅色胭脂讓陳春花蘸上按了手印,自己同樣按上手印。

原本範晴雪想一人一份各自保存合同書,但是擔心發生意外,所以她直接把兩份合同都收了起來。

陳春花第一次簽合同,根本不知道要自己保留一份,所以沒有質疑她。

其實範晴雪的空間裏可以售賣的利潤更高的東西不少,但是在目前不方便拿出來,只能選擇原材料簡單易得且不打眼的香皂賣。

香皂受眾廣,需求量大,陳春花每天賣出去四五十塊不成問題,而且範晴雪也不擔心市場飽和的問題,臨景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幾十萬的人口,香皂再多也能賣出去。

再說明年範晴雪參加高考後就會主動和陳春花終止合同,香皂賣個一年多完全沒問題。

等上了大學,趕上改革開放的潮流,她就可以放手大幹,不至於畏手畏腳的了。

賣香皂,不過是她積累資金的第一步。如果和陳春花合作愉快,她甚至可以考慮讓陳春花做她未來公司在臨景市的負責人。

陳春花激動地搓搓手,臉上咧開大大的笑容,怎麽也想不到天上居然真的可以掉餡餅。

從範晴雪手裏以4角5分錢的價格進貨,她轉手只需要賣5角錢就行,一塊香皂純利潤就是五分錢,一天賣個四五十塊,至少能賺2塊錢,一個月下來就是60塊朝上,天啊,這可比正式工們賺得多多了。

往常陳春花需要起早貪晚偷偷摸摸地跑去鄉下收雞蛋,三四天也就收上來30多個雞蛋,除去自己家吃和被婆婆、小叔子分別要走幾個,剩下的20個雞蛋賣不了多少錢。

粗粗一算賬,陳春花就被能賺到的錢嚇了一跳,心臟怦怦直跳,看向範晴雪的眼神宛如在看財神爺。

陳春花激動的嗓子有些沙啞,張了張嘴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她連忙清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詢問:“那個,丫頭,不,是範同志,咱們從什麽時候開始履行你的那個合同?”

香皂不到手,她有一種落不到實處的空茫感,覺得和做夢似的。

範晴雪尖巧的下巴微微揚了揚,“你家有沒有大一點的結實筐子?我把東西放到筐子裏,約定一個安全的地點,你把東西搬回家。”

頓了頓,她深黑的瞳孔看向略顯興奮的陳春花,“你家裏有能藏香皂的地方嗎?不要被家裏人發現。”

“大的筐子倒是有,不過不太結實。”陳春花苦思冥想地把家裏的東西翻找了一圈,也沒找到符合要求的籃筐。關於藏香皂的地點,她家的院子裏倒是有一個小的地窖,不過肯定是不夠安全的。

緊鎖著眉頭,片刻後她猛地一拍腦門,“黑市裏有個賣編筐的手藝人,他編的筐子又細密又結實,一會兒我去買兩個。”

偷偷湊近範晴雪,陳春花把手擋在嘴側悄悄說:“你知道離百貨商場不遠的地方原來有一家地主壞分子不?他們家裏人都被鬥的死絕了,現在那特別荒涼,據說晚上還鬧鬼,沒人敢去那裏。我媽曾經給那家人當過丫鬟,知道有個秘密的地窖,把東西藏在那兒絕對安全。”

這個地窖陳春花連自家的家人都沒跟說過,她的媽媽也只和她提過一嘴,是個絕對私密的場所。現在範晴雪和自己是同一條繩上的蚱蜢,利益攸關,所以她才會毫無顧忌地說出來。

範晴雪聽完,眼睛一亮,“你確定沒有其他人知道?”

“那個地窖只有大地主家裏人知道,我媽還是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發現的,如今那家人都沒了,肯定安全。我一會兒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位置很隱蔽,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陳春花信誓旦旦地說完,麻溜地拎起放在地上的籃子,顧不得去黑市賣雞蛋了,興致勃勃地要帶範晴雪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