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韓麗榕話音剛落,一聲距離極盡的嗤笑就傳入耳朵,側目看向身旁面容平靜的陳春花,她狠狠皺起了眉頭。

陳春花擡頭看著比自己高出半頭的韓麗榕,眼神有點輕嘲,想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轉身走向手藝不錯的篾匠購買籃筐。

自己不拿出實際的東西擺在她面前,說的再多都沒用,因為韓麗榕根本就不相信她竟然能弄到緊俏的香皂,根本就打心眼裏看不起她。

與這種人爭論,純粹是多此一舉。

周圍的人見陳春花啞火了,搖搖頭覺得沒意思後慢慢散開了各自幹各自的事。

韓麗榕雖然在嘴上贏得了暫時的勝利,可是細細看清陳春花的眼神後總感覺氣不打一處來,她雙手抱臂,一直瞪著她,等待機會再戰一場。

結果陳春花從頭到尾沒有再看過她一眼,花了6分錢買了兩個竹筐和一個竹籃,扭過頭瀟灑地走了。

就這麽……走了?

徹底被無視的韓麗榕瞬間炸毛,差點撇下腳邊的籃子要追上去跟陳春花再吵幾嘴,被另外三個盟友及時拉住了。

“消消火,既然那個陳阿花誇下海口,那咱們就等著看她笑話好了,我就不信了,一個死窮鬼能賣什麽好東西。”

“是啊,跟她這種人置氣不值當的,既然她不在,咱們不如重新商量一下雞蛋的價格,最近天熱,雞蛋不趕緊賣出去容易放壞了。”

“是啊,前幾天我家擱了一陣子的雞蛋都被蒼蠅叮壞了,打開全是臭的,根本沒法吃。”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轉移話題,韓麗榕的關注點立刻被吸引走,加入討論。

範晴雪回家之後把那一籃子雞蛋直接送給了何詩曼。

自從丁慧回娘家之後,範衛華懶得做飯,也把糧油關系轉到了廠裏,天天跟範衛東一起吃了飯再回家,所以家裏不再開火,雞蛋留著也沒什麽用,幹脆讓何詩曼帶去娘家算了。

何詩曼找範衛東商量了一下,把雞蛋留在家裏,明天準備把小深接回家住,雞蛋以後煮給小深和範晴雪吃。

近期何詩曼的身體好了不少,用了小妹送的海鹽青檸香膏後吐的沒有以前那麽勤了,也可以勻出精力照顧範深,所以立刻想把兒子接回來。

小深今年剛好三歲,去上托兒所正當齡,上班的時候把他送過去讓老師帶,下班的時候再把他接回家,每個月交給托兒所8塊錢和12斤糧票,托兒所包一日三餐,非常合算。

再說,她實在受不了紀敏的貪得無厭了,大哥根本管不住紀敏,一個大老爺們被治的死死的,真叫窩囊。

範深即使有姥姥姥爺照顧,也免不了受紀敏的氣,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留下什麽心理陰影。

範晴雪趁著晚上清點了一下空間裏的成品香皂和正在去堿性的半成品冷制皂,礙於原材料有限,只做了最不起眼的普通香皂。

為了擴大生產量,迎合市場,她今天決定做一批即做即用的熱制皂。冷制皂用料更精細,成皂的時間太長,所以她準備單獨推出來售賣,價格至少要賣到6角錢一塊。

市面上的香皂大多都是熱制皂,她們跟隨市場賣熱制皂也是為了避免引發有心人的窺探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意識沉在空間裏,範晴雪用三個小時熟練地做了500塊熱制皂,加上以前做的冷制皂一共1500多塊,她存的用來制皂的油脂和氫氧化鈉幾乎全部用罄,之後還要想辦法弄一些來。

意識回籠,看看時間才九點半,範晴雪的食指點點書桌,另一只手拿出本子和鋼筆開始寫寫畫畫地做自己未來的規劃。

寫到一半,突然視線一黑,緊接著家屬樓裏傳來一陣陣哀嚎。

“怎麽又停電了?這都是這個月的第幾次了?有完沒完啊?”

“整天不是停水就是停電,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有人噔噔噔跑到水房,扭開水龍頭,“不是吧,水也停了!?”

一時間,整個家屬樓天翻地覆。

剛剛停電停水的下一刻,範衛東提著水桶,範衛華端著兩個搪瓷盆兩人披上衣服一起跑去行政樓那邊接水,一般停水停電就是一天一宿,必須備一些洗漱和喝的水。

通用機械廠行政樓的水管連著一個縣裏的自來水廠,常年不斷流,只要家屬樓這邊一停水,人們就會到行政樓排隊接水。

路上遇到上夜班的一些工友,由於斷電,夜班取消,他們白白幹了兩個多小時的活,卻拿不到今天的夜班補貼,一群人抱怨連連。

何詩曼點燃煤油燈放在客廳的櫥櫃上,借著昏黃的燈光繼續給肚子裏的寶寶做小衣服。外面吵吵鬧鬧,她依舊眉目溫和。

範晴雪在停電時想收起紙筆,結果一不小心把鋼筆碰掉在地上,她借著月色撿起鋼筆,入手的觸感有些異樣,湊近一看,才發現鋼筆的外殼被摔壞了,筆尖也摔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