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第2/5頁)

兩相比較,自然是入翰林院比較好,再學習三年,參加館選的職位好,升職快,就拿六部尚書們說,哪個不是兩榜進士出身啊,四品官員裏同進士出身的都鳳毛麟角,譚振興道,“哪怕多花六年時間都是值得的。”

以譚生隱的實力,六年後出來少說是個六品官,而這次參加館選的話,六年時間不見得能升個一官半職。

“振興哥給你算過了,不會錯的。”

譚盛禮:“……”

明明大喜的日子,譚盛禮就是遏制不住想揍譚振興的沖動,為官升職靠的是政績而非算計,譚振興這性子是沒挨打就飄了啊,所謂眼不見心不煩,譚盛禮罰他抄書,譚振興自知做錯事,耷拉著耳走了。

“大公子怎麽了?”從自己屋裏出來的盧老頭看譚振興扁著嘴滿臉委屈的模樣,不禁好奇,“大公子不是榜眼嗎?怎麽悶悶不樂的?”

“莫管他。”譚盛禮平靜地看了眼背影落寞的譚振興,“他這性子,不好好約束,將來只怕還會出事。”

入仕為官,心思該放在黎民百姓身上,若人人鉆研升官發財,置百姓於何故,置朝廷於何故,他不求譚振興做個頂天立地的大人物,但求他無愧於心,無愧於民,無愧於朝廷,譚盛禮收回目光,側目掃過容色帶喜的盧老頭,盧老頭換了身簇新的祥雲紋圖案的長袍,腳上的鞋子也是新的,譚盛禮笑了笑,“讓你看笑話了。”

“哪兒的話。”盧老頭知道譚盛禮教子極嚴,不是他能比的,“大公子心思玲瓏剔透,大是大非上從不含糊,也是譚老爺嚴苛,換作旁人有大公子這樣的兒子,高興還來不及呢。”

想到譚振興唧唧歪歪的性子,譚盛禮不知怎麽和外人說,只道,“或許吧。”

類似的話趙鐵生也說過,可譚盛禮沒法寬容待之,無論是祖宗還是父親的角色,對他們若不嚴格,出去闖下禍事想嚴格都來不及了,況且君子行事,豈能如同偽君子般虛情假意?

見他直嘆氣,盧老頭露出羨慕的目光,想起什麽,拱手道,“譚老爺,還沒恭賀你們呢,你們……你們真是太厲害了,報喜的官差上門,我還以為耳朵聽岔了呢。”譚盛禮狀元,譚振興榜眼,譚振學兩榜進士,史無前例的榮譽,天下大儒都比不及譚老爺會教。

譚盛禮還禮,答謝,“近日多虧你幫忙照顧家裏了。”

大丫頭姐妹兩讀書,盧老頭時常接送,平時清掃院子也是盧老頭在忙,譚盛禮發自心底的感激他。

“哪能啊。”盧老頭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他做的微不足道,老先生去世後,他住著宅子就是好幾年,得虧譚盛禮不嫌棄他,允許他繼續住,若譚盛禮不願,他可能不知道在哪間破廟住著呢,想到幾年前自己窩在屋檐下躲雨的落魄樣,盧老頭鼻尖酸澀難忍,“譚老爺莫謙虛,我……我是沾了你們的光啊……”

落魄時得老先生收留,如今又得譚盛禮敬重,他何德何能啊。

“譚老爺……”盧老頭舔了舔幹裂的唇,雙手忐忑地捏著衣角,“能否借幾步說話?”

譚盛禮擡手,“請。”

譚振學和譚生隱提著食盒去灶房找汪氏和譚佩珠,準備吃飯事宜,而盧老頭領著譚盛禮去了他屋裏,屋子不大,但家具應有盡有,譚盛禮被桌上的食盒吸引,食盒上貼著酒樓的名字,他記得不錯的話,這酒樓就在喜樂街岔口位置,生意好,整天都能瞧見客人進進出出。

“譚老爺,有件事我沒與你說過罷。”看著食盒,盧老頭陷入了沉思,“老先生在時,他可憐我沒有容身之處而收留我,其實我無家可歸,而是不受家裏人待見,我無處可去罷了……”家醜不可外揚,若是可以,盧老頭永遠不會說起以前的那些事,“我膝下有兩子兩女,女兒早年就嫁人了,兒子們住在安樂街的後巷裏,離這四刻鐘的路程吧……”

盧家是普通人家,住在離京城幾十裏外的小村子裏,他和妻子養育了四個孩子,女兒出嫁,兒子成親,本以為該子孫繞膝頤養天年,事實孫子剛出生那幾年還算和睦其樂融融,但隨著兒子在城裏掙了錢,接他們來城裏享福就變了,兒媳婦貪慕虛榮,日日與鄰裏媳婦攀比衣衫首飾,嫌他和老伴兒穿著破舊,出門丟人現眼,天天甩臉色。

他和老伴兒識趣,平時不怎麽出門,但在村裏幹慣了農活,進城後閑不住,和兒子兒媳商量回村種地算了,但兒媳婦不讓,說當時接他們進城是想讓村裏人瞧瞧他們的孝心,他和老伴兒如果回村定會害他們被村裏人戳著脊梁骨罵。

為了兒子兒媳名聲著想,只能繼續在城裏住著,住了沒兩年,老伴兒就生病了,離不開湯藥伺候,古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沒多久兒媳婦就嫌他們老兩口事多麻煩,抓藥花錢,為此兒媳婦臉色更是難堪,他心裏不舒坦,想著去碼頭扛麻袋貼補家用,留兒媳婦在家照顧老伴,誰知兒媳婦天天冷嘲熱諷,罵他們掙得少吃得多,沒少指桑罵槐罵他們怎麽還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