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3/8頁)

“告訴你又欲如何?”譚盛禮低低問道。

“難道就這麽算了?”綿州物價高,有這錢買什麽不好啊,做針線活傷眼睛,他們日日燃燈看書,譚佩玉屋裏卻不曾亮過光,不敢想象這些錢譚佩玉是怎麽掙來的,譚振興再次淚流滿面,嚎哭不止,“長姐啊,我的長姐啊……”

譚振學和譚振業俱紅了眼眶,便是譚生隱,都背過身,肩膀抽搭了兩下。

“看書罷。”許久,譚盛禮道,“剛剛有人上門為徐冬山提親,我沒應,不是嫌他出身不好,而是想再看看。”留下這話,譚盛禮出了門。

因著譚佩玉這件事,四人都沒心思看書,尤其是譚振興,抱著文章和詩冊哭得傷心欲絕,到後邊,文章被其眼淚淋濕,字跡都模糊了,見狀,譚振興哭得更為悲痛,“錢啊,長姐的錢啊。”

譚振學和譚振業:“……”

譚生隱彎腰扶起他,“振興哥,莫再哭了,再哭連詩冊的字都看不清了。”

譚振興:“……”

二兩銀子,到頭來不過幾眼而已,圖什麽啊,他仰天大哭,邊哭邊罵寫文章的舉人老爺,將其罵得狗血淋頭猶不解恨,要上門找他當面罵,譚振學勸他,“舉人老爺在城裏極有聲望,你此番去不過以卵擊石罷了,何苦呢。”

“嗚嗚嗚,長姐啊,長姐啊……”

譚振學心裏亦不是滋味,難怪父親從不提舉人老爺的文章,怕是早就猜到了,奈何書鋪規矩嚴苛,不給錢不能看,譚盛禮沒有證據罷了,即使有證據,譚盛禮也不會說半句不是,何況沒有證據了。譚盛禮不會說人不好,但他如果說好,就是真的好。

譚振學想到了鐵匠,“我倒是父親能答應鐵匠和長姐的婚事了。”長姐心善,唯有善良的人能懂她的好。

“好好的提他作甚?”他的長姐,怎麽能嫁給那樣的人。

見他止住哭聲,譚振學關上門窗,“自該相信父親的眼光。”鐵匠守著書鋪,價格低廉,隨人都可借閱,沖著這份心性,比很多人都強,長姐跟著他不會差的。

譚振興打了個哭嗝,哭久了,聲音啞得厲害,“父親眼光雖好,長姐更好啊。”

他就是看鐵匠不好,哪兒配得上他的長姐啊,想到譚盛禮如果答應兩人親事,長姐就搬出去了,他坐在地上,再次悲聲痛哭,聲音沙啞淒厲,堪比哭嫁的,譚振學:“……”

“長姐再好,總歸是嫁人的啊。”譚振學無奈道。

譚振興:“……”

因著譚振學這句話,譚振興氣得翻來覆去睡不著,清晨出門跑步,經過亮著燈籠的鐵匠家擡腳就咚咚咚地踹門,踹完就跑,勢必要擾得鐵匠不得安寧的樣子,譚振學和譚振業靜靜旁觀,不搭腔不表態,任由譚振興拿門撒氣。

第二天,再經過門前,譚振興仍舊擡腳踹門,聲音響亮,踹得門突然裂開了縫,隔著縫隙,譚振興毫無阻礙的看到了門裏站著的人,差點沒被那雙眼嚇得半死。

懸在半空的腿沒落下。

倒也是踹了腳的。

四目相對,譚振興先敗下陣來,灰溜溜地轉身走了,走出去後,歪著嘴抱怨,“看到沒,看到沒,眼神冷冰冰的,長姐跟著他能有什麽好日子啊。”譚振興滿腹牢騷,回味鐵匠的眼神,到現在都心有余悸。

清晨霧重,風大,四人圍著巷子要跑半個多時辰,譚振學不搭腔,譚振興心裏不痛快,“長姐待我們恩重如山,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竟要把長姐許配給那樣的人,譚家列祖列宗也不會放過你的。”

譚振學:“……”

這話該回去和父親說比較合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長姐的親事,自己做不了主,要譚盛禮說了算。

第三天,再經過鐵匠家門,譚振興先放輕腳步,偷偷扒開門縫,看裏邊無人再上腳踹,久了沒砍柴也不妨礙他使用腿,有時不過癮,來回踹好幾次,可能他運氣好,每次經過鐵匠家門口裏邊都沒人。

心裏那口惡氣消散不少,許是他腿上功夫太了得,這天竟然把門給踹壞了。

當看到門斷開嘭的聲倒地,他整個人愣住了,難以置信地望向空蕩蕩的院子,裏邊靜悄悄的,鐵匠該是不在家,他松了口氣,情不自禁地歡呼出聲,“我這腿是不是太厲害了?”

九天而已,九天就把鐵匠家的門給踹壞了,他彎腰,他曲起腿在空中踢了踢,“你們說是不是太厲害了啊。”照這速度,他連續踹的話,片刻功夫就能踹爛這扇門的,由此來看,他並不算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鐵匠常年打鐵,手臂力量大,他經常砍柴,腿上功夫不輸他啊。

真打起來,他不見得會輸!

哇哦,他不敢相信自己會成為這樣厲害的人,又擡腳踢了踢,咧著嘴,自己嘿嘿嘿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