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分流水(10)(第2/3頁)

這副情態,人有些瑟瑟可憐的味道,桓行簡示意她起身:“我又沒說你什麽,這麽怕我?”

聽他語氣和緩,張莫愁便露出一抹甜美笑意,聲音放的越發軟:“妾怕大將軍,大將軍自有威重,旁人怎敢造次。”

人有幾分鮮靈的意思,他瞧了片刻,開口道:“好了,你跟你父親做的都很好,”桓行簡有意逐客,微微一笑,“剛才的話既然你都記住了,先回去吧。”

張莫愁卻忽羞赧看著他,不說走,桓行簡用目光征詢她,她頗有些忸怩:“大將軍,妾想請教一件事。”

“你說。”

“妾進來時,看到花圃裏有很多新芽,煞是可愛,問了侍衛才知道那個叫做迷叠香,妾孤陋寡聞,從沒聽過,也沒在書裏見過前人有記載,妾想問個出處。”她一副勤學好問的姿態,十分認真,桓行簡笑道:

“文皇帝兄弟二人喜歡迷叠香,做了些詩文,此花芳香濃郁,因此,在洛陽很是流行。”

張莫愁那雙眼,貪戀地鎖在他身上,聽得著迷,他這個人多的是兵戈氣,不好接近,但聽他談到詩文花香竟是十二分的新奇,尤其那一派閑雅自適的公子做派,是她頭回見,張莫愁心跳不止,鼓起勇氣問:

“妾能請教文皇帝兄弟兩人是怎麽寫迷叠香的嗎?”

“聞香作賦,文人雅好,文皇帝酷愛此道,我對這些泛泛談不上喜愛也談不上厭惡,沒什麽研究。”桓行簡似乎不願深入說下去,打發道,“去吧。”

案頭就有紙筆,張莫愁那顆心依舊突突亂跳,她不知哪來的膽子,一咬牙,道:“妾還不知道迷叠香三個字是怎麽寫的,請大將軍賜教。”

桓行簡看看她,沒說什麽,提筆舔墨,寫下“迷叠香”三個字,張莫愁出神凝視著他運筆動作,那目光太過熾熱,似被桓行簡察覺,他一擱筆,瞥她一眼,嚇得張莫愁忙把眼睛挪到紙上。

鐵畫銀鉤,筆筆生輝。

她不由看的滿心歡喜,盯著這三字,仿佛看到的是世家子弟們自幼在何等的養尊處優裏又花了何等的心血苦功,一日復一日的練習,才有這一撇一捺間的鋒芒與力道。

“大將軍,”張莫愁眼角眉梢滿是歡欣,飽含期待望向他,“這幅字,就賜給妾吧。”

桓行簡不知道她有什麽可高興的,淡淡道:“這字也未見好,你要是不嫌,就拿去。”

張莫愁幾乎是虔誠地將這字捧起,愛不釋手,她施了一禮,激動道:“謝大將軍,那,那妾告退了。”

話說著,桓行簡已低首繼續處理公務,張莫愁留戀地盯著他,眼前人冷沉如冰,燭火跳了下,她那顆心也跟著狠狠跳,張莫愁快速傾下身,在桓行簡唇上吻過。

一切太過遽然,她渾身直顫又害怕又興奮,後退時,神志簡直要被臉上的熱意燒到不清。桓行簡微訝,眼裏立時掠過嫌惡的表情,蹙眉道:

“你做什麽?”

那神情,儼然被冒犯到,這令他十分不快。

張莫愁眼睫亂抖,不敢看他,跪地將額頭貼在交疊的兩手上,眸子充血:“妾情難自禁,請大將軍寬恕。”

情難自禁,情難自禁……桓行簡品咂著這個詞,望著底下瑟瑟發抖的女人,這也是他的女人,對他情難自禁,不應該嗎?有錯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冷笑一聲:

“下不為例,你下去。”

張莫愁緩緩起身,摸索著撿起飄落的紙張,像要遁地的蟲子,退了出來。

落日熔金,空氣中充斥著反常的一股暖意,明明晌午頭都沒這份暖。張莫愁在門口站了片刻,摸摸發燙的臉,好半晌,她人都是暈眩的,字跡尚未幹透,因她的魯莽,墜到地上損壞了一角。

她心疼地瞧著,嘆口氣,不急於折疊就這樣捧著隨侍衛往門口走去。

再看到那迷叠香的嫩芽,張莫愁忍不住含笑,三個字,風流婉轉的,他的嘴唇很軟,沒有多少溫度,她癡癡回想……水榭亭台的什麽都看不見了,張莫愁無心風景,一路走,忽停下了腳步。

桃樹後頭閃出個人影來,一身白,乍然出現有些晃眼,嘉柔依舊披著白狐裘衣,衣裳遮擋,看不出她身懷六甲的模樣。那張秀致的小臉,幾無變化,只是行動上似乎緩慢了許多。

兩人幾乎是同時看到了對方,嘉柔一滯,很快認出張莫愁來,她神情復歸平靜,見張莫愁舉止有度地過來跟她見禮喊“夫人”,嘉柔別扭,沒有說話。

“妾是奉老夫人之命來給夫人送些補物,交給大將軍了,”張莫愁溫和說道,似有若無地朝嘉柔肚子上一瞟,笑問,“夫人一切都還好吧?”

嘉柔點了點頭,目光無意一落,看到她手中的字,那字熟悉,是桓行簡的。當然,上面“迷叠香”三個字,她更熟悉,張莫愁見她似是留心到了字,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