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君子仇(17)(第2/3頁)

她冷冰冰的,說完這些,若無其事對鏡梳妝打扮起來,一張嘴,被口脂塗得血紅。

“柔兒。”桓行簡克制著開口,一張臉,已是鐵青,嘉柔看著鏡中的自己,紅的刺目,想必兄長的血就是這般顏色,她忽嫣然一笑,“大將軍怎麽對我的呢?殺了我的親人,還要裝可憐說自己不得已,大將軍真會詭辯,方才長篇大論,把自己撇清得幹幹凈凈,你知道嗎?你說那些話時,我心裏只更討厭你,因為你虛偽,你如果承認你就是想趕盡殺絕你就是不擇手段,我還敬你坦蕩。你當我是傻子,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想騙我。”

她轉過身,晶瑩的臉上分明多了一絲憂傷:“你不是最愛虛與委蛇嗎?我今天偏要把話說透了,很多事,我如今想的再明白不過,在涼州,你是為我打死了那匹狼,那是因為你知道你能殺得死它。否則,以大將軍的性子,怎麽會冒身家之險救人呢?所以,那顆狼牙,其實算不得什麽。與其說,你如今是關心我,不如說你關心我肚子裏的孩子,”嘉柔嘴角微露譏諷,可一張臉煞白,像戴著一戳即破的紙面具,“不是嗎?大將軍一手遮天,唯獨沒有兒子。縱然他日登頂,可若連兒子都沒有,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這話猶如針芒,準確無誤紮向桓行簡心頭,他沉默著,兩只眼忽像充了血一般注視著嘉柔,嘉柔說完,一顆心狂跳不止,看他眼神,好像當場就能殺死她一般。

“這些年,我很少跟人袒露心跡,除了父母親。太傅他最了解我,我父子二人之間對話也不過是點到為止,彼此心知肚明。我每日不知要見多少人,不過說公事,唯獨到你這裏,所言皆發自肺腑。既然你覺得我作假,好,以後我不會再說。我沒有兒子,世人不知暗地裏如何譏笑我桓行簡,原來,你也這麽認為,好,好,好柔兒,”桓行簡忽連道幾個“好”字,眉頭緊鎖,往後退了退,長睫掩映下眼神變得既冷酷又晦暗,余下的話他沒再說完,扭頭大步走了出去。

屋裏,只留個怔怔的嘉柔,她心頭狠狠一酸,惘然無措地呆坐在那兒,一雙眸子,漸漸變得像兩朵開在水霧中的蓮一般,氤氳著哀氣。她知道,他不會再來了。

等崔娘一臉驚憂,小心翼翼摸進來,看嘉柔依舊一個人像只纖弱的蜻蜓般停坐那,剛走近,嘉柔忽一攬崔娘豐腴的腰身,把臉埋了進去。很快,淚水打濕了崔娘的衣襟。

桓府院子裏的梅樹也開了花,張莫愁正帶著婢子折梅花,挑出兩枝最好的,左右打量,吩咐道:“去給老夫人屋裏送去,這一夜,就能被暖閣催開了。”

婢子脆生生答應了聲,歡天喜地抱著梅枝就往桓夫人的廂房去,只顧低頭看梅花,一頭撞上桓行簡,頓時嚇得支支吾吾。

他一臉的陰沉,未及發作,張莫愁看到他身影忙趕過來,將婢子斥責兩句,隨即,低首斂眉細細道:

“妾的奴婢沖撞了大將軍,請大將軍寬恕。”

她擡起那怯怯的眼,拿著帕子,似乎想為他拂撣。梅花折損,黃的蕊果真沾到他衣襟上。烏金斜墜,夕陽的余輝落在她微微顫動的眼睫上,亦為她臉龐鍍上層柔和的金光,可冷風不斷,這讓張莫愁不禁又戰栗一下,那模樣,有幾分可憐可愛。

感覺到桓行簡在注視著她,張莫愁心裏悸動,大著膽子上前拿起帕子細致地將那一點鵝黃擦去,下一刻,手忽被桓行簡一攥,她低呼一聲,人好似天旋地轉般就跌進了他的懷抱。

“大將軍。”她又緊張又興奮地勾緊了桓行簡的脖子,仿佛,他重重的呼吸聲就在頭頂,張莫愁緊緊貼向了他。

桓行簡抱著她徑自朝後院走去,一路上,過往的下人們見狀忙匆匆躲開,到了門前,他一腳踢開,將人朝床上一放便壓下身來。

“大將軍……”張莫愁的呼吸聲變得急促起來,那雙眼,柔波蕩漾,猶如仰望神祗一般注視著他,點了胭脂的紅唇,半張著,似在無聲邀約,桓行簡看她片刻,忽把帳子“嘩”地一聲扯下,青影一落,徹底將兩人遮擋在了裏面。

錦帛撕裂,被褥間脂粉的香氣隨著暴烈的動作而流轉起來,愈發濃郁。

張莫愁在他身下不斷輾轉承受,痛出眼淚,不斷哀求,桓行簡最後一次將她摧折到極致後,陡然停下。他在喘息聲平定後,脫身極快,下榻拾起衣袍穿上,帷幄裏,癱軟如泥的女子似乎輕喚了他一句,他卻不覺,一臉漠然地走出房門,只叫來一名婢子:

“燒些熱水進去伺候。”

床榻上,張莫愁一動不動,等婢子進來,咬牙撐起身,她身上無一處不痛可眼中最終露出了一抹滿足的笑意。

她現在最關心壽春城裏,是否會因夏侯至的被殺,那汪看似平靜的湖面,要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