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君子仇(8)(第4/4頁)

既連太傅也罵了,桓行簡嘴角那抹笑意倏地消失,面無表情起身,手一伸,拿起環首刀,那雙雋秀的眼,陰鷙極了:

“說,還有誰?除了你,你說出來,我給你個體面的死法。”

李豐忽仰頭狂笑不止,手指著桓行簡,狠狠朝地上一啐:“你父子無恥之尤!除了我,但凡大魏忠臣無一不想食汝肉飲汝血!”

話音剛落,桓行簡便噌地抽出環首刀,一伸手,把個清瘦的李豐拖了過來,戾氣十足地對準他的腦袋用刀柄砸了下去。

慘叫聲剛起,更重更狠的一下又一下接踵而來,李豐逃無可逃,悶聲叫了句:“我乃大魏中書令,不可這般折辱我!”

桓行簡冷笑一聲,將人朝地上一扔,彎下腰,反復揚起手中的環首刀,泄恨似的,把個李豐的臉砸得血肉模糊,淒厲的哀嚎聲一時不住。

太痛了,痛得人如蟲一般痙攣扭曲著,李豐表情早錯位猙獰,青筋暴出,身體抽搐著,蜿蜒而下的鮮血覆蓋了他本來的面容。

桓行簡仍不收手,只用刀柄,再狠狠猛擊他的腹部,他力道何其大,肌肉賁起,剛經沙場洗練,洛陽城裏文質彬彬一雙手只拿筆的中書令哪裏禁得起他打,直到那些哀號變成了意義不明的嗚咽聲,視線一片模糊,頭冠脫落,被桓行簡一腳踩在了血泊裏。

所有人都默默注視著大將軍親手殺人,殺的不是無名小卒,是大魏的中書令。虞松一張臉雪白,他不動,也示意周圍的侍衛不要動。

頭頂盤旋的陽光,有些冷了。

不遠處,公府裏的一叢叢菊花開地正好,明艷艷的黃,吐雪般的白,還有濃郁的紫紅,一如眼前汙血。

人徹底不動了,桓行簡微微喘著,環首刀上的血跡滿刀身,在李豐身上蹭了兩蹭,嘩的一聲,刀麻利入鞘。

他直起腰身,圍著屍體繞看兩圈,臉上戾氣未散,一雙眼,說不出的冷酷。

石苞忙蹲下查看,擡頭看他:“郎君,人死了。”

桓行簡刀朝榻上一擲,無謂地伸出手,在隨從端來的銅盆裏清晰指間血汙,道:“死了就死了,送廷尉去,這個案子,讓衛毓來查,告訴他,李豐的同黨余孽一個都不能少地要給我揪出來。”

“虞松,”他在濃重的血腥氣裏,聲音愈發漠然,“去國丈家,把他給我揪來,我有話問他。”虞松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勸道:“大將軍,既已殺一個李豐,我想,國丈還是交給廷尉罷。”桓行簡把雪白的手巾掂在掌心,不容置喙道,“廷尉是要查,但有些事,我不會假手他人,你去吧,我有分寸。”

任前院是何等的大浪滔天,後院清幽,仿佛將一切都隔絕了。盡管如此,嘉柔還是聽到了隱約的淒號,她拿筆的手一顫,心悸地看看旁邊安然刺繡的崔娘,猶疑問:“崔娘,你聽到什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