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能忍(第2/3頁)

車夫鞭子一揮,很快駛入長街。

車裏,看到季寰滲著血跡的手,季坤大驚:“王爺,您的手。”

“剛才喝酒的時候不小心燙到了,破了點兒皮。”季寰平淡地道。

季坤卻不是那麽好糊弄的,身為武將,這點兒小傷自然無所謂,但季寰說話的時候的神情卻讓他心驚。

那是一種近乎心如死灰的沉寂,讓他都不知道怎麽形容。

***

庭院中,目送著季寰落寞的背影徹底消失,雲舒也覺得心裏頭失落落的。情不自禁升起一個念頭,下一個冬天,他會不會再來京城,參加祭禮?

這種戀戀不舍的情緒是怎麽回事兒?雲舒納悶。明明上次巧遇,他曾經對自己動過殺意來著。

雲舒也是事後猜測的,自己在房內誤中藥物,渾身燥熱,向他求助的時候,他握住自己肩膀,有一瞬間的涼意,應該是動了殺念吧?

就算是情敵,自始至終,雲舒能感覺到他對自己並沒有太深的敵意,會動殺念,應該是生怕自己因此而傷害她吧。

他對這段感情的執念,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希望回了封地,能盡快走出來。

也許他沉默的時間太久了,易玄英走到他身邊,低聲問道:“陛下跟他說了什麽?”

雲舒詫異,易玄英很少有這麽八卦的時候。

“一切都說開了。”雲舒簡單說著,本來兩人之間的對話就很簡單。

易玄英望著他,想說什麽,欲言又止,最終只能嘆道,“陛下高興就好。”

雲舒:……有時候真懷疑這家夥也是穿來的。

易玄英振作起來,笑道:“難得陛下來一趟,不如臣帶著陛下逛逛。”

雲舒正好也有事情要問他,跟著一起去了後花園。

“你和季寰交情這麽好。”

“畢竟少年相識的情分,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易玄英笑道。

季寰這個人,表面溫和,實則堅韌固執,認定的事情百折不回。易玄英之前還擔心這段感情,他不會輕易放棄。沒想到某人幾次冷硬的拒絕反而歪打正著,讓人死心。易玄英也不知該不該同情一下。

收斂心神,他笑問:“比起這些來,陛下真正想問的是舍妹跟他的交情吧。”

被易玄英這般直白地揭露八卦本性,雲舒有點兒尷尬。理智上,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打聽這些,但就是壓抑不住。

易玄英也沒有繼續調侃他,坦率地說著:“如陛下所猜測,他們是青梅竹馬的情意,只是他在京城身份特殊,這段感情不好公開。臣總覺得,舍妹會動心,大概是由憐生愛吧。”

季寰身為質子,少年時候曾經挺艱難的,不是物質上的匱乏,而是精神上的打壓。武帝需要一個有才又溫順,志向高遠又實則軟弱的北離王府繼承人。季寰演地很艱難。

易玄英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低聲說著:“恰好舍妹是個活潑敏銳又很心軟的人。 ”

轉頭看到雲舒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笑起來:“陛下覺得難以置信?”

兩人說著話,走到了湖邊。易家的後花園中也有一處秀麗明凈的小湖,水質清澈。

雲舒隨意看著,突然注意到旁邊假山底下豎著一塊小木板,上頭歪歪扭扭寫著什麽“祭……兄……”

因為年月長久,字跡都模糊了,但那個“祭”字還是讓雲舒詫異。這是葬儀的東西吧?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看到這塊木板,易玄英被勾起了回憶,俯下身將雜亂的草叢清理開,露出木板全貌。

“這是臣以前跟舍妹一起豎的,想不到這麽多年來還在這裏。”

“小時候她脾氣可愛又任性,臣私下給她起了個綽號叫小螃蟹。有一次家中吃牡蠣扇貝等海貨,在一只煮熟了的扇貝裏頭,扒出了兩只米粒兒大小的螃蟹,臣調侃說這一定是螃蟹哥哥和螃蟹妹妹。沒想到她大哭了起來。說這對螃蟹兄妹太可憐了,怎麽也不肯吃了。還專門折了紙船,將那兩只螃蟹送到了這裏,放入水中埋葬。還說什麽天下水都是一源,雖然是葬在湖中,也是歸入大海了。之後還立了這個木板。”

“那是舍妹六歲時候的事情。”易玄英說著兄妹過往的趣事,雲舒聽得新奇又好笑。

直到謝景生冷的聲音傳來:“時候不早,陛下也該回宮了。”

雲舒轉頭,如今他已經能準確地從這張面癱臉裏讀出是高興還是生氣,或者發呆了。眼下某人的情緒,絕對不怎麽高興。

聽到他們在這裏偷偷說她小時候的事情,惱羞成怒了嗎?

時間是不早了。

雲舒帶著謝景出了易氏府邸,夏德勝眾人都等候在外頭。

寒風凜冽,快到宵禁的時辰,大街上人少了很多。

上了馬車,謝景一直沒有說話,神情沉靜,若有所思。

雲舒故意笑問,“在想什麽?不會是他吧?”這個他,當然是指季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