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老蚌生珠(第2/3頁)

班納特太太臉上的淚痕還沒擦幹,紅暈就爬了上來。她有些難以開口,這種事情,跟未婚的女兒,尤其連社交界都還沒踏入的女兒商量,縱然是從不慎重做事的班納特太太都難為情。

但莉齊是唯一能幫忙的人了。

“好啦,媽媽的小莉齊。”班納特太太紅著臉說:“的確有件事,連班納特先生都幫不上忙,媽媽只能告訴你啦。”

伊麗莎白忙看向她,作認真傾聽狀。

班納特太太扭捏了一會,才吞吞吐吐的把她的事情說出來。

原來金夫人記恨前次上門邀請時班納特太太得罪她的事,於是特意在舞會上給班納特太太找不自在。她們都是老鄰居啦,班納特太太再帶上面具也瞞不過她,金夫人故意裝作認不出太太的樣子,先和她的朋友感嘆了一會兒亞特伍德家的意外之財,又順勢說起朗博恩莊園的閑話。班納特太太氣的不行,還拿她沒辦法。

誰知這個話題引起旁的女賓的注意,她們這些一看體型就知道是結了婚的太太,在這種假面舞會上可不受歡迎。就算是年紀大的紳士們仗著面具也喜歡邀請窈窕、美麗的小姐們共舞。

閑著無事的太太們就聚在一起說起那些奇聞怪事、花邊閑話來。限定繼承在英格蘭可不少見,況且財產繼承是每個體面人家都關注的大事,夫人太太們便吹噓起自己的見聞來。光近兩年“老蚌生珠”的傳聞就說了好幾起,還有人信誓旦旦的說那幾位夫人都是喝了絲國的一種黑乎乎的藥湯後才給家族生下繼承人,她們丈夫的私生子這才沒能侵占女主人的權威……

伊麗莎白聽她這樣說,就明白了:比起現今尚未真正發展起來的西醫內科學,中醫在不孕不育的治療上的確非同一般。歐洲尤其是英國醫學現在比東方領先的地方大都集中在解剖學和生理實驗上,這屬於科學研究範疇,而真正治病的療效還遠遠遜色於中醫。這裏的內科疾病理論仍停留在四□□論上,比中世紀的進展不大。而本世紀醫學上最大的進展,是從明國傳來治療天花的“牛痘接種法”,這種方法自明國永樂皇帝之時就已在明朝推行,東方人早就擺脫天花的陰影了。

伊麗莎白試圖解釋給班納特太太聽,想使她明白不孕不育與單生兒子根本是兩碼事。但太太絲毫聽不進去,她央求莉齊想想辦法,能不能通過那些貴族朋友弄來這樣的湯藥。

伊麗莎白前段日子也動過想法,她粗略懂點診脈的方法,因而知道班納特太太的確有些失於調養的毛病。如今還算的上年輕力壯的時候不太能體會出來,等再過幾年症狀就會顯現出來,尤其她失眠頭痛的毛病必將更劇烈——拜上輩子尹家獨特的教育所賜,伊姓養女都得學會怎麽調養,以便未來其中脫穎而出的那位尹夫人既可稱職地照顧丈夫的身體,又能為尹家生下健康的繼承人。

班納特太太固執起來比驢子還倔,就連她的先生,也很難輕易改變她的念頭,只能越過她一錘定音。正因深知這點,伊麗莎白那時想把“為朗博恩生下男繼承人”當做掉在驢子前頭的胡蘿蔔,好使太太願意調養身體——若直接告訴這位母親她有病,伊麗莎白擔保她不會相信,也絕不會喝女兒弄來的黑漆漆的中藥。伊麗莎白幾次隱晦提起還引起過父親的注意。

可隨即,伊麗莎白在深思過後就放棄了這種方法,她認識到班納特太太對沒能生個兒子、以至於得叫外人繼承財產這件事實在耿耿於懷,連平常提起來她都反應很大。若她給了希望又沒結果,可就實在太傷媽媽的心了。

伊麗莎白便決心換個法子,可沒等她想出來新辦法來,班納特太太自己就來了。但這件事的核心在於:

“媽媽你知道,就連上帝也沒辦法決定胎兒的性別,不可能有一種藥能叫人只生男孩,這太荒謬了!”

“胡說!胎兒的性別就是上帝賜予的!”班納特太太立刻反駁道。

“好吧,媽媽。”她的女兒服軟道:“既然上帝決定男女,那喝那種藥完全沒有意義,不是嗎?”

這本就是謬論。既然您深信上帝賜予性別,那麽一種藥能使婦女只生兒子就是假的。

班納特太太噎住了。她腦子裏全亂了,訥訥的說不出更有理的反駁話來。

門外偷聽的班納特先生不厚道地偷笑起來。這位年長的紳士在小門隔壁的妻子偷偷摸摸出門時就覺察了,當女兒的房間裏隱隱傳來太太的哭聲後,先生就再也躺不住啦,他有違風度的站在門口偷聽起來——值得一提的是,此間班納特先生用眼睛瞪走了同樣聽到動靜出來的長女簡和三女兒瑪麗。幸好最小的兩女兒的房間其實是閣樓改造成的,離得有點遠,才沒叫老父親再尷尬第三回 、第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