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困擾了周家一年多的事情,在袁香兒到來之後的短短時間內,終於出現了轉機。

周德運大喜過望,眉開眼笑。

大廳內的眾人神色各異,有訕訕不已,有暗自嫉妒,當然也有表現出親近之意的人。

那位瘸了腿的男子冷哼一聲,站起身來扯著他的使徒自顧自地離開了,他的使徒看起來像是一匹沒有的鬢發的小馬,背上縮著一對肉翅,渾身肌膚交錯著新舊疤痕,傷痕累累。

先前在背地裏埋汰過袁香兒數次的瘦道人,當著袁香兒的面卻異常的熱情親切,

“小友年紀輕輕,卻修為不凡,真是令我等敬佩不已。如今已被小友找準方向,只需順著線索找到周夫人,鎖拿二人魂魄,各歸原位,即大功告成也。”他滿面笑容,用瘦骨嶙峋的手指從衣袖裏摸出兩張卷了邊的符紙,“老夫專修鬼道,這是我獨門秘制的攝魂符,可保生魂聚而無失,還請小友笑納,也算我為周員外之事略盡一點薄力。”

袁香兒客客氣氣地接過來,“那就多謝前輩啦。”

周德運自然也跟著連連道謝,還命隨從當即捧來謝儀。

其他人一看,心裏暗罵瘦道人太狡猾,用兩張並不算稀罕的符箓,一來在主家周員外面前留了面子,二來同這位出身神秘,又年輕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迅速打好了關系。

這麽一來,那些有想法的人便也紛紛圍上來同袁香兒攀談起來。

周德運雖然是富庶之家,但以他家的程度能夠請到的多是在民間闖蕩出一些名氣的散修,真正高門大派裏那些地位崇高的修士,諸如在京都的國教洞玄派,昆侖深處的清一教,他還是夠不著資格請的。

如今人間靈氣稀薄,資源匱乏,散修的修行之道尤為艱難,他們也就免不了一邊羨慕嫉妒那些能夠享受著門派資源的名門弟子,同時又忍不住得想要同他們接近,以便探討一些功法秘訣,多少沾那麽點便宜。

按道理她這樣才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多是潛心道學,缺少歷練,不通人情世故,很容易摸透左右的才對。但很快,這位看起來單純可欺,笑得甜甜的小姑娘實際上卻滑不溜手,一點都不好糊弄。好像客客氣氣地和你聊上半天,口裏前輩前輩的,實際上連個師門出身都不肯泄露。

袁香兒雖然看起來年輕,實際上輩子早已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工作了多年,對這種場合並不怯場,應對自如,遊刃有余。

眾人不但沒從她口中套出什麽,倒是被她若無其事地套出了不少事情,略微了解了一些如今修真界的情況。

待到眾人散去,只留下周德運和那位附身在周家娘子身上的將軍。

周德運興奮不已,搓著手恨不能即刻啟程,北上尋找自己的娘子。但那位將軍卻神色猶豫,雙眉緊鎖,似乎極為不安。

袁香兒安撫他,“我們出發的人不會太多,只帶幾位口風緊的家人。到了那裏,我保證不經過你同意我們都不輕易接觸你的親朋故舊。找到你的身軀之後,若真是周家娘子暫居其內,我們想辦法單獨和她見面,視情況一起商討下一步的行動。不管怎麽樣,絕不會暴露你還活著,並寄居在周家娘子體內這件事,你看行嗎?”

那位將軍繃住下頜,咬肌挪動,看了袁香兒許多,終於下定決心,艱難地說出幾個字,“大同府,豐州。”

豐州啊,那個地方可遠得很,袁香兒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地圖,感覺大約在現代的呼和浩特附近,放在眼下的大陸板塊,更是邊陲荒涼之地,萬裏黃沙,狼煙時起,去一趟可不算容易。

“我家娘子從小生活在江南水鄉,住在那樣荒蕪莽荒的地方怎麽受得了,想必是受了不少委屈。我這就去接她,這就去接她回家。”周德運心浮氣躁,幾乎恨不能立刻就啟程。

但想到從此地去北境,萬裏之遙,光是打點行裝,安排舟車都不是一兩日能成之事,又不由急得直跺腳。

“這樣吧,如今已近年關,你準備行裝,安排路線。等翻過年去,我們再出發。特別是這位……”袁香兒看了周娘子一眼,還不知道那位將軍的姓名。

“在下……仇嶽明。”那位將軍閉上了眼,斟酌許久,終於開口說出自己之前不惜以死維護的名字。

“仇,仇,仇將軍?”周德運一下蹦起來,說話都結巴了。即便生活在安逸祥和的內陸地區,他也聽過這位少年成名,駐守邊關,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的威名。

他想起自己先前幹的糊塗事,差點沒當場給自己兩耳刮子。

袁香兒接過話題:“特別是仇將軍的身體,過於虛弱,一定要趁著這段時日好好調養。否則長途跋涉,移魂換位,未必吃得消。”

因為過完年才遠行漠北,袁香兒打算先回闕丘和師娘好好過一個年,臨走之前自然要大肆采購一些鼎州特產,帶回去孝敬師娘,饋贈四鄰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