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解的人生 弱者(第3/3頁)

我去報道一場發布會,簽到時主辦方給我一個紅包,說是“車馬費”,我回到報社打開一看,10張百元大鈔躺在裏面。我把紅包交給記者。記者說:“你們今天辛苦了,一人拿兩張去買點冷飲吃吃。”

我有點遲疑,不是在思考能不能拿這筆錢,而是記者為什麽要拿錢?我的老師可能是看出了我的疑慮,跟我說:“不拿錢的話,你這篇報道估計也難寫。這是按規矩辦事。”

我最終提前結束了實習。

供應商們那幾年也沒放棄追查。其中一個男人偶爾會給我發信息,關於又去哪裏抓他了,叮囑我:“一定要過去報道啊。”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短信,思考著這是哪個人發給我的。當天有幾十個男人圍著我訴苦,這個號碼對應的是哪張臉呢?我想不起來。最終我實話實說:“我已經實習結束離開了。”

對方在電話那頭失落地哦了一聲。

“不過我可以跟報社聯系一下。”

“那太好了!”

我能感受對方突然開朗的語氣。

意料之中,報社還是無動於衷。後來,我換了手機號,供應商們也沒法跟我聯系了。

畢業後我沒有進入媒體圈。到現在我都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有沒有追回那筆錢,有沒有跟老婆孩子繼續好好活下去。

有時候我會想,終究沒能為他們做過什麽,也不知道他們想起我時,會不會怨恨當時我為什麽不爭取一下。

偶爾我會突然想起那幾年的采訪對象,他們當時的問題都解決了嗎?有沒有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

這些想法總在一瞬間冒出,可能答案我是永遠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