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篇(第2/6頁)

"想去遊泳嗎?"

"遊泳?"

"我和劉佳說好了,去陶然亭遊泳,你們去嗎?"

我和華楊相互看了一眼,我說:"行啊。"

"那你們等會兒,我們去取遊泳衣,一會兒在哪兒碰頭兒?"

"我們宿舍吧。"

我和華楊往回走,回到宿舍,找出遊泳褲毛巾什麽的,放進一個塑料袋,然後坐在床上等阿萊她們,華楊笑著對我說:"愛誰誰了。"

劉佳是個嘴上特橫的北京姑娘,仗著自己長得難看,誰也不怵,跟阿萊關系很好,人極聰明,一到考試前後她就特別活躍,其實她心地非常善良,是阿萊的一個好朋友,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阿萊配我有點虧,人前人後不時刺我兩句,在她看來,我雖然不能說是一個應該進監獄的料,至少也得像壞人一樣受點意外的懲罰,阿萊懷孕的事她知道後,一見到我就指著鼻子教育我,有時候嘴裏還能蹦出一個文繪繪的詞,叫什麽明珠暗投之類的,我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不是說她配我倒挺合適,依我看,照她的路子發展,除了一條道走到黑直奔女強人之外,不會有什麽別的可能性,眾所周知,到現在,她一個男朋友還沒有過,是個百分之百的處女。她和阿萊從外面進來,一聽推門聲就知道她走在前面,我是說,門吮的一響,把門背後掛的東西震得直晃——果然是劉佳走在前頭,她斜了一眼我們,用手裏的包拍打著雙人床,說:"走不走,要走就快點!"

對於此人,我和華楊的態度從來都是逆來順受,因此我們從床上一躍而起,笑臉相迎,華楊嚷嚷著:"走啊,這不是正走呢嗎?"

我們一行人下了樓,在學校門口的小賣部喝了一通冷飲,然後直奔汽車站,劉佳和阿萊走在前面,我和華楊走在後面,不時說上幾句話,如此走到了汽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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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陶然亭遊泳池情有獨鐘是有原因的,早在上小學時,學校就組織我們結隊而來,轟小豬似的把我們趕進蘑菇池,叫我們在裏面自由沉浮,在我青春期發育成熟那一段,每到夏天,我幾乎天天到這裏來遊泳,我最愛遊的是晚場,也就是傍晚6點到8點夕陽西下的時候,天氣變得不像下午那麽酷熱難耐,通常我和我的幾個狐朋狗友來到門口,先吃幾串羊肉串,然後買票進場,比賽似的狂遊一個小時,剩下的時間一般是躺在溫熱的水泥地上,兩眼望天,看著漸漸暗淡下去的天光出神,不然就坐在水池邊,看那些穿著遊泳衣在水裏劃動的女孩,看她們從水裏撅著濕淋淋的屁股爬到岸上,不時會有人發現一個遊泳衣穿得松松垮垮的女孩露出大半個Rx房。有時,我發現了一個叫我鐘情的女孩就從頭至尾一直盯著她看,一直看到退場時間到了才戀戀不舍地離去。這個遊泳池分男女池,但深水區只有一個,此外還有一個專供跳水用的水池,四周淺,中間深,沒有人跳水的時候,我們經常在那裏比賽潛水,方法是往其中扔人一個鋼镚兒,然後大家戴上潛水鏡一個個下去摸,有時也去跳水,這就要看有沒有比我們跳得好的人了,我是說,如果有人能夠從十米跳台上做一個空翻一周半人水後,我可不好意思跟在後面來個"冰棍",別人倒是這麽幹過,招來一陣嘲笑聲,我不認為那有什麽意思。

我們四個人在深水區門口分成兩組,我和華楊從那個小鐵門進去了,阿萊和劉佳沒有深水證,只好在外面那個最深只有一米四的女池裏遊,淺水區剛換過水,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強烈的漂白粉味兒,水色淡藍,隔著鐵柵欄,我看到她們倆手拉手走近水邊,試著用腳沾一沾水,立刻縮了回去,正是中午,沒有什麽人,我看到阿菜和劉佳走到樹蔭下,背靠著一堵水泥墻壁聊起天兒來,不時還甩手指指點點,這時華楊叫我過去,我們就一同站在水池邊,高喊一二三後躍入水中,涼颼颼的水叫我的精神立即為之一振,渾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我伸開雙臂,奮力劃水前進,一口氣遊了二百米,於是用手吊住池沿兒的水槽兒喘氣,華楊這時慢悠悠地遊過來,他的腦袋像鵝一樣一直伸在水面以上,遊的雖然慢,但不累,他追上我,掉頭接著遊,等他遊出十米開外,我側身蹬了一腳池壁追了過去,我們就這樣交替一前一後,一直遊到沒勁兒了才換成仰泳,我盡量挺直腰,仰起頭,雙腳交替拍打著,偶爾伸出胳膊劃一下水,幾乎是浮在水面上,我睜開眼睛,濺在臉上的水花順著眼窩慢慢淌下,天上飄著幾片棉絮似的薄雲,太陽正值中天,只要眼珠兒轉到正對太陽的地方就得眯起來,耳邊傳來陣陣喧嘩聲,那是跳水區周圍坐的人發出來的,他們在看幾個小夥子跳水,我剛才在水池邊上也順便看了幾眼,偏巧看到一個大胖子從十米跳台上炸彈一樣墜落,入水時有點歪,水花四濺,弄得岸上的人直躲,聽著現在這種尖叫聲和剛才的有些相似,我猜是那家夥又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