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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過頭去,想看恩佐在做什麽,他還是靠著墻站著看莉拉跳舞。音樂結束了,莉拉向我走來,馬爾切洛挽著她的胳膊,眼睛裏泛著幸福的光芒。

“我們該走了。”我幾乎是緊張地嘶叫著。我的情緒應該是刺激到了莉拉,因為聲音裏的焦慮終於傳遞到了她身上。她看了看四周,好像醒悟過來了。

“好吧,我們走吧。”她有些不安地說。

我徑直向門口走去,沒再遲疑。音樂又響起了,馬爾切洛·索拉拉捉住了莉拉的一只胳膊,他笑著祈求她說:“別走,我送你回家。”

莉拉好像這時候才認出了他,她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忽然間她覺得很驚異,他居然那麽親切地抓著她的胳膊。她試著甩開馬爾切洛的手,但他握得更緊了。他說:“再跳一支吧。”

這時候,恩佐從墻壁那邊走了過來,他捉住了馬爾切洛的一只手腕,什麽話也沒有說。他就站在我的眼前,很平靜,個子不高,年齡也還小,好像並不費什麽力氣,但他手臂的力量只有在馬爾切洛的臉上能看到。馬爾切洛放開了莉拉的手臂,露出疼痛的表情,馬上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手腕。我聽見莉拉很憤怒,用方言咬牙切齒地對恩佐說:

“他敢碰我,你看到了嗎?動我?那坨狗屎!幸虧裏諾沒來。假如他敢再來,他的死期就到了。”

她真的沒意識到自己剛剛和馬爾切洛跳了兩次舞嗎?有沒有可能她就是這種人?

我們在外面遇到了帕斯卡萊、安東尼奧、卡梅拉和艾達。帕斯卡萊氣瘋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那副模樣。他破口大罵,撕心裂肺地叫喊著,目光像瘋子一樣,沒辦法讓他平靜下來。他很氣憤,針對米凱萊,尤其是針對馬爾切洛和斯特凡諾。他說了很多我們沒有辦法理解的事情。他說索拉拉家的酒吧一直都是黑社會“克莫拉”據點,是放高利貸的人、走私販的黑窩,是收買選票的地方,是保皇黨的基地。他說堂·阿奇勒給納粹法西斯當過間諜,他說斯特凡諾用來開肉食店的錢是他父親通過黑市賺的。他大聲叫喊著:“爸爸把他殺了,他殺得好。現在輪到索拉拉父子了,我來弄死他們。最後我也要讓斯特凡諾和他全家從這個地球上消失。”他叫喊著,最後指著莉拉,就好像她犯了最嚴重的罪行,他說:“你,你居然和他跳舞,真不要臉!”

就在這時候,帕斯卡萊的憤怒也激起了安東尼奧一肚子氣,他也喊起來,就好像他是生帕斯卡萊的氣,好像帕斯卡萊要剝奪他要殺死索拉拉兄弟的快樂,因為他們對艾達做了那種事情。這時候,艾達馬上哭了起來,卡梅拉最後也忍不住大哭起來。恩佐勸說大家都不要待在路上。“我們回家睡覺吧。”他說。

帕斯卡萊和安東尼奧都讓他閉嘴,他們都想留下來對付索拉拉兄弟。他們用一種假裝出來的平靜對恩佐說:“你去吧,你回去吧。我們明天見!”這時候恩佐慢慢說:“你們不走,我也不走。”我也哭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最讓我感動的事情是——莉拉也哭了起來,我從來都沒見她哭過,從來沒有。

我們四個姑娘都哭得很絕望。帕斯卡萊看到莉拉哭了,才心軟了。他用順從的語氣說:“好吧,今天晚上不動手。我們和索拉拉兄弟改天再算賬。我們走吧……”我和莉拉抽泣著,立刻挽著手把帕斯卡萊拉走了。我們說了一些索拉拉兄弟的壞話,盡管我們認為對付他們最好的方式,就是假裝他們不存在。最後莉拉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問:“納粹法西斯是什麽人?帕斯卡!保皇黨是什麽?黑市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