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層層簾帳都垂下來,窗戶也緊閉,只透進些微光亮。

而往日裏這個時候,殿內應該是動靜不小的,飲溪應早已換好了衣裳,扒著盤子裏的糕點等她們來。

可今日殿中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她拂開簾子進去,只見拔步床全掩著,掀開些許,飲溪還在沉睡中,雙手交握疊在小腹上,一動不動,極為安靜。

仔姜叫了兩聲:“姑娘,姑娘?”

床上之人毫無反應。

仔姜松開了簾子,又退出去。

而這一整個上午,飲溪再沒醒來。

仔姜只當她昨晚徹夜看話本子,是以今日才一睡不醒,斷沒有往別處去想。禦膳房送來早膳時,且還記得與嬤嬤告了個假,順便又進去叫了一遍,此時飲溪還是毫無反應。

直到皇帝下了朝,攜著一身霧氣進了內殿。

仔姜在一旁小心候著,她根本不看擡眼看皇帝一眼,更不敢說一句話。

而當封戎親自掀開簾子看到飲溪還在睡時,那眸色,霎時便沉了下來。

風雨欲來。

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他寒著臉坐在床邊,伸手,在她身側輕拍兩下。

飲溪眉間蹙了蹙,並未睜眼。

他這次用了些許力道,在她耳邊喚:“飲溪?”

這一次她終於有了些許動作,似是醒了,又似是沒醒,頗為吃力的半睜開眼,見到他,喉間難受的呼嚕一聲。

封戎摸了摸她的臉,輕聲道:“已經巳時了。”

她也不知究竟聽沒聽進去,臉頰在他掌心蹭了一下,嗓音啞的不像話:“還困呢……”

約莫是潛意識裏知曉他在,是以還算安心,重又閉上眼睛,又睡過去了。

……

封戎陰著臉從內殿出來,徐德安走路都打著拌。皇帝顯露聲色的時刻屈指可數,當真罕見。

一整日,勤政殿的宮人們提著心口做事,大氣不敢出。

一整日,楚炎沒能跨出徐德安為他安排的宮門半步。

天色早早便沉下來了,到了酉時,頭頂烏雲滿天,狂風大作,不多時便落起雨點來,很快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封戎今日沒有用晚膳,從勤政殿出來便去了飲溪寢宮內,神色不明。

都這個時辰了,仔姜再遲鈍也知道事情不對勁,哪有人一睡便是一整日的?仿佛陷入昏迷,仿佛中了蠱服了藥。總之絕不是睡著!

她顫巍巍立在一旁,回想昨日種種,生怕自己疏漏了什麽,一顆心魂不守舍,數次往內殿瞧。

可皇帝只是坐著,背脊挺峭,手握一卷書,在燭光下的側影,冰冷刺骨。

那容顏依舊俊逸,可他此刻不像個人,倒像個……吃人的魔!

到了尋常皇帝就寢的時候,誰也不敢進來請人,徐德安硬著頭皮進門,聽到皇帝清冷的聲音:“朕要沐浴,今夜就歇在此處。”

徐德安應聲,正要退出去,又聽他喃喃般說道:“想必楚大人此時也尚未休息吧,那就遣人請他過來一趟。”頓了頓,聲調愈發輕了:“朕有事與他商議。”

……

楚炎確然是尚未歇下,這一日便好似被吊在了懸崖邊上,不曾安心過片刻。

宮人照顧甚是妥帖,待他恭敬,吃穿用度無一不是上品。

他閉門不出,蔔卦數次,次次皆是死局,一睜眼,滿身大汗。

他再也睡不著了,只怕眼一閉,就再也沒有睜開的機會。

外間狂風驟雨,梭梭巨響中,殿門被敲響,陰柔的聲音自門外響起:“楚大人,且隨奴才走一趟吧?”

楚炎進門前,未想到是這樣的狀況。

皇帝坐在床榻邊,只著一身白色中衣,烏發微潮,黑眸似水似玉,簾帳中他似乎抱著什麽人,低頭看那人,臉上卻無分毫表情。

他閉了閉眼,緩緩跪在地上:“……微臣來遲。”

那墨玉眼珠忽的動了動,封戎漫不經心道:“愛卿來了?”

他將手臂收回,自床邊站起來,渡著步子不緊不慢往楚炎的方向走。

一開口,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月一次,封印加固,朕喂她吃了愛卿給的藥,不想這藥藥效甚好,足足一日一夜,朕的珍寶到現在還不肯醒。”

楚炎眼珠慌忙轉了幾轉,心中大駭:“微臣可以解釋!並非是那藥有問題——!”

門外忽的襲來一陣狂風,窗柩門板啪啪作響。房內亮光乍現,天空一道驚雷,悶聲炸裂,震的耳膜生疼。

封戎已走到了這個跪著的男人面前。

他擡手,楚炎只看到眼前一閃而過什麽,緊接著身子一震,不可置信般低頭。

胸口心臟的位置,正中插入了一把劍。封戎握著那劍,挺拔俊逸,手腕一用力,體內的劍轉動起來,似乎是持劍之人尤不解恨,又刻意攪動,加劇他的痛意。

楚炎身體劇烈抽搐兩下,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