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要做皇帝29(第2/5頁)

這等大事上,內侍監哪裏敢插嘴,只訕訕笑道:“奴婢愚鈍……”

“一定是這樣!”皇帝像是想通了什麽似的,冷笑連連:“她們信不過朕,也防備著朕!這群亂臣賊子!那兩個賤婢是何聲色,你也知曉,沈胤之難道便是個好的?焉知他沒有悖逆之心!”

“不能再縱容下去了!”皇帝站起身,在內殿中來回踱步,如此過了半晌,忽的傳人來擬詔:“定北伯忠良之後,英武不凡,朕心甚慰,著去職還京,另加恩賜!”

內侍監聽他這般言說,便知道他已經對沈家起了疑心,傳召沈胤之回京,無非是將人扣住,免於來日生亂罷了。

他心底暗嘆口氣,禁不住有些同情那位遠在天邊的定北伯。

只是事情到底趕不上變化,半月之後,前往北境傳旨的侍從倉皇回宮,沈胤之沒帶回來也就罷了,竟還捎了那麽兩句戳心窩子的話回來。

皇帝默默將那兩句話念了幾遍,再想起林氏與沉靜秋對自己的無禮冒犯,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正待爆發之際,卻接到了來自邊關的加急文書。

定北伯沈胤之收復昌源,生擒柔然可汗之子莫度,卻敵於百裏之外。

這消息皇帝已經聽傳旨的內侍提過,心裏雖略有些歡欣,但更多的卻是對於沈家子崛起的不安與擔憂,他眉頭微皺,目光往下一掃,臉色登時壞了,狠狠一拍桌案,怒罵道:“誰給他的膽子扣押監軍,私下用刑?簡直罪該萬死!”

林氏與沉靜秋冒犯他時,皇帝暴怒非常,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身為天子的無上權威受到了冒犯,但此時此刻,他盛怒之余,心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幾分忐忑來。

沈胤之與林氏、沉靜秋不一樣。

他是沈平佑的兒子,是定北伯,是收復昌源的英雄,林氏與沉靜秋只能用放肆的怒罵來表達憤慨,只能煽動民心來對抗君王,但沈胤之不一樣。

他手握軍權,是真正能夠組織一場報復,並且付諸行動的人。

他有那麽做的原因,也有那麽做的底氣。

有那麽一瞬間,皇帝感覺到了懼怕。

他原本是想將手中奏疏揉成一團,丟到廢紙簍裏去的,只是手掌哆嗦了良久,竟沒能如願。

內侍監見他臉色實在不好,花白的胡須也顫抖的有些倉皇,忙近前去幫他順了順氣,恭謹而又小意的道:“陛下,您還好嗎?”

皇帝有些無力的將那份奏疏合上:“將它發到三省中去,叫幾位宰輔商議,看該如何處置,至於柔然使臣——”

他倦怠道:“先前商議的條款,統統都不作數了。具體如何,容後再議。”

不只是皇帝,刑部、大理寺、禦史們乃至於諸位宰輔,都收到了李韜的詳盡口供,其中夾雜著與儀國公的往來書信,以及其余人證的口供,千真萬確,著實抵賴不得,好容易平靜下來的朝局,重又沸騰起來。

昌源戰敗,鎮國公為國捐軀,十萬忠魂埋骨北境,究其根由,竟是為了一家私利,豈不可恨,豈不該殺?!

第二日上午,便有國子監學生聚集在皇宮門前請願:“望陛下明辨忠奸,立殺蘇子祿!”

禦史們更是聯名上書,請求徹查此案,而市井之間,議論之聲也不在少數。

晉王晨起聽聞此事,險些魂飛魄散,顧不得用早膳,胡亂穿上衣袍,便催馬往儀國公府去。

他面色倉皇,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外祖父,這可如何是好?”

“李韜這個廢物!”晉王忍不住遷怒,罵道:“這麽點事都辦不好!”

晉王心慌,儀國公何嘗不慌,寒氣侵人的深秋時節,他額頭冷汗涔涔:“沈胤之身為邊將,卻擅自扣押監軍,嚴刑拷問,本就是大罪,我們只要咬緊牙根,說他是屈打成招……”

“不成!”晉王痛苦的搖頭,字袖中取出那禦史收到的一沓口供,道:“沈胤之心思謹慎,搜羅了數人口供,又與當日之事嚴絲合縫,輕易推拖不得,外祖父還是另想法子吧!”

儀國公心慌意亂,如何能有什麽主意,看著面前身為皇子的外孫,老淚縱橫道:“殿下,老臣如此為之,可都是為了你,骨肉相連,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昌源戰敗,鎮國公與十萬士卒戰死沙場,這麽大的惡果,一旦罪名坐實,儀國公必然要死,蘇家上下也逃不過滿門抄斬。

晉王叫了他這麽多年的外祖父,感情終究是有的,更不必說蘇家是蘇皇後的母家,是他的外家,一旦蘇家倒了,他也就失去了最強有力的支持。

晉王心思轉的飛快,道:“既然無力脫罪,那便想個法子,叫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儀國公悲觀道:“這如何化得了?沈胤之既然將此事捅出來,如何肯輕易罷休!”

“不肯罷休也要罷休!”晉王眼底冷光一閃,道:“他私自囚禁監軍,本就有過,父皇心裏必定不快,未必就肯順水推舟,成全他這心願,再則,當初參與此事的,可不僅僅是外祖父您!”說著,他目光向南一掃,臉上浮現出一層譏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