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2頁)

“錚”地一下,尖利的聲響刺破耳膜。

謝楚河的劍切斷了林成備的刀,劍勢不停,帶著千鈞之力橫掃而去。

雪白的劍刃刺破了夜幕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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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只粗大的牛油蠟燭燃燒著,把帳篷照得一片雪亮。

蘇意卿肩膀上的衣裳被撕開了,露出她的傷處,那根箭還插在上面,血一點一點地滲透出來,她的肌膚如雪,愈發映襯得血色刺目。

花白胡子的老軍醫算是膽子大的,醫者父母心,他也顧不上謝楚河仿佛要吃人的目光,湊過去仔細看了片刻,斷然道:“這個位置沒有觸及內臟,萬幸。老夫我不敢唐突夫人,只憑眼睛看,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其它不論,現在先把箭取下來最要緊。”

下人們七手八腳地把屏風架了起來,退到屏風後面去。

謝楚河滿身都是血汙,還沒來得及擦去,但他也顧不得許多。他輕輕地放下蘇意卿,讓她側躺在他的膝上,然後取出了一柄匕首。

他握住了箭尖,出手如電,砍斷了露出前胸的半截箭杆。

雖然他的動作已經很穩了,但仍然不可避免地震動到了內部的傷處,蘇意卿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她痛苦地掙紮了起來:“很疼很疼,你不要碰我,我很疼。”

她那麽微弱的力氣,謝楚河卻幾乎按不住她,他的手有點發軟,只好俯下身溫柔地抱著她,輕聲地哄她:“卿卿乖,你別亂動,我把箭拔'出來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沒事的。”

嬌氣的蘇意卿最怕疼了,兇險的危機一旦解除,她方才的勇敢和冷靜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不知道是哭得、還是疼得,她渾身都在發抖,抽噎著:“不要不要,你走開。”

謝楚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把蘇意卿擁抱在懷中,讓她貼在自己的胸膛上,她的眼淚打濕了他的心口,那麽痛的感覺。

他咬牙,握住了後面的箭杆,猛地拔了出來。

蘇意卿的身子一瞬間繃得緊緊地,很快就松了下來,她暈倒在謝楚河的懷中。她的嘴唇是枯萎的玫瑰花瓣的顏色,謝楚河想吻,卻不敢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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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意卿足足昏迷了一天。

不僅是軍中的醫師,貴州城中有名堂的大夫幾乎都被抓到軍營中來,呼啦啦地一群十幾個人圍著蘇意卿輪番看了又看,眾口一詞地告訴謝楚河,夫人沒有大礙,至於為什麽一直沒有醒,那是因為女人家太過嬌弱了,大約是受驚過度,睡過一陣就好了。

謝楚河臉上始終沒有什麽表情,他的目光冷冷地掃過那群醫師,所有人都嚇得兩股戰戰。

不過他並沒有發作,只是讓士兵把這群人帶下去了,夫人不醒,誰也不許走。

好在到了次日的傍晚,蘇意卿就悠悠地醒了過來。

她一睜眼,就看見謝楚河守在她的床頭,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她的眼睛裏立即又盈滿了淚水。

謝楚河慢慢地托起蘇意卿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他冷峻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微笑:“好了,卿卿,沒事了。”

他的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有些紮手。

蘇意卿眨了眨眼睛,淚水如珍珠般撲簌撲簌地滾了下來。

謝楚河緩緩地貼過來,吻她的眼睛,用嘴唇把她的眼淚一點一點地拭幹。

蘇意卿攬住謝楚河的脖子,蹭著他的臉,抽抽搭搭地道:“可不得了了,我的身上好大一個傷疤,要醜死人了,我都不想活了。”

她醒過來第一件事情想到的居然是這個。

謝楚河咬著她的耳朵,低低聲地對她道:“嗯,反正你的身子只有我能看到,我不嫌棄就好,有什麽關系呢。”

蘇意卿聽著這話就不高興,哼哼唧唧地要打他,結果把自己的傷口牽扯到了,又是一陣大哭。

謝楚河抱著她哄了又哄,摸了又摸,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撫下來,她帶著滿臉的淚痕,趴在謝楚河的懷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抽泣著。

廚下早就備好了人參燕窩粥,白茶聽見蘇意卿醒了,連忙端了上來。

蘇意卿懨懨的,搖頭不想吃。

謝楚河哪裏肯依她。她已經一整天沒有進食了,小臉蛋都憔悴了下去。

因為怕觸到傷口,蘇意卿的上半身並沒有穿上衣裳。謝楚河用一張羊絨毯子把她裹了起來,然後將她抱在懷中,喂她喝粥。

那毯子柔軟得想雲朵一樣,蘇意卿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陷在裏面了,而雲朵外面是謝楚河結實火熱的身軀,蘇意卿有點兒發暈。

“啊,張嘴。”若外人聽見,必定不能相信,謝楚河的聲音會如此溫存。

蘇意卿乖乖地靠在他的胸口,勺子喂過來就張開嘴,就像小鳥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