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意卿對安陽郡主道:“安陽姐姐,我就要這只小鹿,我可以帶回家養它嗎?”

“怎麽不成呢。”

蘇意卿俯身,抱起了小鹿。

那小東西的身體軟軟的、熱乎乎的,它伸過頭,在蘇意卿的懷裏蹭了蹭。

蘇意卿看著懷中那麽纖細弱小的東西,想起了謝楚河強悍英武的模樣,覺得好笑,又覺得心底某個地方變得格外柔軟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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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處的營帳中。

韓王陰沉著一張臉,問下首跪在他面前的人:“你確定,真的是謝楚河?”

那人是韓王府中的幕僚。

幕僚神情懇切:“千真萬確,我從右武衛軍中得到的消息,那天晚上趙長盛帶了三百人私自外出,半夜才回營,右武衛由謝楚河統轄,除了他,還有誰能調動人馬?何況,秦蘇兩家剛剛退了親事,謝家就托人上門提親了,這不是昭然若揭嗎?”

韓王其實早有疑心,此時聽得這番言語,更是恨的咬牙切齒:“果然是他,好個謝楚河,私調衛軍,當是死罪,待我稟明父皇,立即著人拿下他。”

他說著,猛地就站了起來,未料牽動肋骨的傷勢,頓時疼得他齜牙咧嘴,捂著胸口直喘氣。

“王爺,王爺息怒啊。”左右大驚,趕緊過來扶住了韓王。

韓王那天晚上被那鬼面武將摔在地上,肋骨都裂了兩根,他也未敢聲張,只說自己跌倒了,躺在床上休養了兩個月還未大好,這回的春獵也只能跟過來看個熱鬧,連弓都挽不動,他自己覺得眾皇子都在背地裏嘲笑他,心裏惱火得不行。

幕僚上前了兩步,低聲道:“王爺,右衛軍中的眼線只敢偷偷和我說這個事情,叫他出來指證必是不肯的,謝楚河淫威甚重,把左右衛軍上下管得和鐵桶一般,若無憑據,即便鬧到聖人面前也是無用的。”

“那你說,本王這個虧就自己咽下了?”韓王恨恨地道。

幕僚左右看了看。

韓王會意,揮手屏退了左右。

幕僚湊過來:“王爺,您見過高麗國進貢過來的兩只白虎嗎?您覺得,謝楚河再厲害,他能比這老虎還厲害?”

韓王心中有些震驚,狐疑地看了幕僚一眼:“你有何計,但說無妨。”

幕僚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在帳篷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分外詭異。

他附了過去,小聲地說著什麽。

韓王聽著,臉色變來變去,搖擺不定。

……

申時過後,幕僚終於從韓王的帳篷中走了出來。

此時場山的竟獵大約已經到了尾聲,本朝尚武,貴族子弟的弓馬工夫都還拿得出手,大半有所斬獲,連太子殿下也下場跑了一圈,獵到了一只紅狐,拿去呈給聖人了。

奴仆們都忙碌開了,拿著各自主人打來的獵物宰殺洗剝,這廂已經有人升起了篝火,今天晚上能吃上新鮮的獸肉那是頂頂有面子的事情。

各處歡聲笑語的,士卒們在場中來回跑著,收拾殘局,偶爾還會有漏網的兔子忽然竄出來,引得又是一陣忙亂。

在這一片鬧騰中,誰也沒有注意到,韓王府的那個幕僚從人群邊上走過。

秦子瞻站在人群中,似乎和大家一起在笑著,他不經意地擡眼,看見了那個幕僚。

那幕僚朝他微微點頭。

秦子瞻若無其事地將目光收回,笑容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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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恒今天樂的逍遙自在,連烤肉都有人替他效勞了。

莫約是嫌棄朱家的仆人手藝不好,不一會兒,趙長盛又過來了。他帶著幾個士兵,扛來了一只獐子和一只大鹿。

“喏,這是有個人在圍場外頭獵來的,野得很,肉也鮮嫩,來來,朱大人,叫你家的下人讓開,我這幾個兄弟慣是在野外過活的,最擅長整治這些個野味了,今天讓你見識一下。”

朱恒笑道:“好好,你能耐,你來。”

他湊過去壓低了聲音,“我說,你可著勁地擠過來做什麽?謝楚河呢,他自己躲到哪裏去了?”

趙長盛的聲音比朱恒更低:“我琢磨著他大約是害臊,說要避嫌,不便在這裏露臉。”

朱恒幾乎氣笑了:“他是不是傻啊?”

是,趙長盛在心裏默默地回答,但不敢吭聲,只丟給朱恒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就埋頭忙活去了。

別說,那幾個士兵的手藝確實出色,那獸肉烤得外焦內嫩,色澤金黃,上面恰到好處地撒了點西域特有的孜然香料,咬一口簡直是噴香流油。

蘇意卿平日不太愛吃肉的人,這會兒也不免多吃了幾口,但安陽郡主不敢讓她多吃,這東西熱得很呢,見蘇意卿吃了兩個大塊了,就止住了她,喚人端來了蜂蜜水給她解膩。

蘇意卿坐在那裏小小口地啜著蜜蜂水,她偶爾擡起了眼睛,看到很遠的地方有個人像是謝楚河。他在看她。